胡金坤老师与我是望年之交。论年纪他已和我的大伯相仿,但谈到文学时,他骨子里的那股激情与韧劲,对我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金坤,金坛人,早年行医,他的文化随笔在本土文坛中独树一帜。在一次文学创作的微信闲聊中,我有幸看到了他的一篇曾获得首届长荡湖文学奖的佳作《长荡湖月色》。
长荡湖位于金坛与溧阳境内,水域面积达85平方公里,是江苏省十大淡水湖之一。这里风景绮丽,生态优美,古往今来引得不少文人雅士在此流连忘返。
记得我拜读这篇文章的时候,是在老婆的店里。由于店面处于超市过道,顾客络绎不绝,喧闹声不绝于耳。然而当我看到这篇文章时,渐渐地,我的思绪被胡老师凄美的文字带到了那雪夜的长荡湖。
雪天的月夜,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星夜兼程的胡老师,却在劳途中得到了奢望中的一晌贪欢:当客船行至长荡湖湖心时,他蓦然回首,此时后岸灯火早已阑珊。月光如纱、如绢,铺陈在雪夜的芦苇、湖面之上。清风明月,湖水悠悠。他独立船头,思绪翩翩,此情此景,让本有一份浪漫之心的他,瞬间有种融入这种美景的冲动。他被这如画般的美景所感动,飘飘然,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我仿佛也被他的文字带入到了那个冷月的湖面。耳朵自然地屏蔽了超市里的嘈杂声。我的灵魂也早已随着他的文字脱壳而出,顺着他行进的路线溯流而上,徜徉在那月色湖光之中。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陈懋平,就是后来那个叫三毛的作家。在她的《雨季不再来》散文集里,她曾这样描述过,她看红楼梦百二十回宝玉别贾政的场景:天下着茫茫大雪,光头赤脚的宝玉向贾政倒头便拜。正当贾政愕然时,宝玉早已随着一僧一道登岸飘然而去。在贾政踉跄的追赶中,在忽隐忽现的“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游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唱词中,经历了家道中落,母亡子散的贾政,看着无垠的雪地,欲哭无泪……三毛的魂被这场景所摄住了,以至于老师再三叫她,她形同灵魂脱壳后的孙大圣。此情此景与今日的我,是何等的相似,这就是文学的力量!
当他正贪婪地欣赏着这湖景时,在月光下,他倏然发现就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位老者正极目地看着远方苍穹下的月中美景。顺着老者的指引,他看到了月光下巍峨的大涪山,并知道了老者原来是大涪山寺庙里的出家人。
他们聊起了李叔同,聊起了李叔同的那首“月夜”。李叔同就是后来的弘一法师,一位看破红尘的集大成者。在湖光月色下,在那简易的客船中,在其他客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聊起他的“月夜”,这是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使然,这更是一种超越凡尘的释怀……
不经意间,船已靠岸。他掬水洗脸,顿觉神清气爽。先前那颗被凡尘琐事所羁绊的心,早已被荡涤的澄澈明净。
此刻超市已经打烊。在老婆再三催促中,我才从刚才如幻的仙境中走了出来。
秋夜的风,吹到脸上格外的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