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俊
网站用户
立秋过后，就到吃毛豆的时节了。
毛豆是我们农村的叫法。因其成熟过后，外皮淡黄，所以大多数地方又称之为黄豆。
毛豆营养价值很高，它富含蛋白质及矿物元素铁、镁、钼、锰、铜、锌、硒等，以及人体8种必需的氨基酸。在童年的农村，毛豆成了孩子们补充营养的廉价食材。
农村有句谚语：“梅里芝麻，时里豆”。这里的“梅”，说的是梅雨，而“时”说的则是入时。我们这一带，每年的梅雨过后，就基本入“时”了。这时，农人们会拿出保存了大半年的毛豆种子，到田间地头寻犄角旮旯处来播种。
播种时，母亲会用铁锹挖出一排排月牙般的小坑。我尾在母亲后面，按照母亲的嘱咐，用心地点着豆种的个数——一粒，两粒……等凑齐三粒后，我便猫着腰，把手指握成抓阄的模样，对准小坑，把毛豆种子轻轻地丢进去，并用脚把土坑踩实。母亲说，只有把土踩实了，毛豆才有蹦劲，长出来的毛豆苗才茂盛。我一直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前些年，去东北出差，听那里的老农说，踩一下的作用是防止透风，以免种子风干，从而增加种子的存活率。仔细想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对踩实的土坑浇完水以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待着它们结毛豆的日子。毛豆属于贱长的农植物，播完种后，不用施肥，也基本不用操心，只需在家里坐等丰收。
对于豆类植物，无需施肥的原因，在一次科普知识课堂上我得到了答案——豆类植物的根上，长有根瘤。根瘤中生活着根瘤菌。它们可以固定空气中的氮气，使土壤氮元素的含量增加。而氮元素则是植物生活中需要量较大的物质。
被踩实的土坑，无需多日，便会冒出绿油油的毛豆苗。母亲说，这时候的毛豆苗是山羊们的最爱。所以稍有空闲，我就会像巡逻的警察一样，走上一圈。
就这样，毛豆在我的看护中一天天地长高，拔节，开花，然后结出了一串串的豆角。每当我看到它们发生了变化，我都会邀功似的，去告诉妈妈——仿佛这毛豆离开了我，就不能正常生长一般。
毛豆成熟的季节，也是我和姐打牙祭的时候到了。毛豆浑身是宝，上小学时曾学过曹植的那首“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的诗句。通常，母亲会把毛豆子放筲箕内，淘洗一番。然后把它们放入土灶的锅内，与爸爸河里捕到的小鱼小虾同煮。而土灶炉膛内，熊熊燃烧的，则正是晒干了的豆萁。毛豆子与鱼虾的结合，让鱼虾的鲜味完全掩盖掉了毛豆的豆腥味，吃在嘴里鲜味十足，可谓是一道既营养又好吃的美味。
香味不时地从锅内氤氲开来。一旁咽口水的我，想象着毛豆入口咀嚼的滋味，以及鱼汤泡饭时味蕾的那种欢畅。
在我迫不及待的眼神中，毛豆子烧鱼起锅了。这时候，妈妈会让我把离家不远的外婆叫来。外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婆靠着小舅过。那时的农村，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很少可以吃上一次带荤的菜肴。所以这难得的美味，妈妈自然不会忘掉与外婆一起分享。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手巧的妈妈，为了变换我们过于单一的午餐。她绞尽脑汁地为我们做出了：清水毛豆夹，毛豆子焖蛋，毛豆子炖酱，毛豆子面饼……这些以鲜毛豆为主题的美食，几乎涵盖了整个金秋。也为我的童年，留下了一抹温馨的回忆。
现在，恰逢毛豆上市。前些天，下乡看望父母。年过古稀的妈妈，急忙到田头拔了毛豆，剥了几斤毛豆子给我带回城来。吃着毛豆做的菜肴，那份温情又涌上了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