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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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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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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雕玉作联 第四章 抓阄纳妾连载

郑先瑞抓阄纳妾的消息一经传出,古镇内外,各方提亲、保媒、送庚帖者纷纷欲试。郑老太为此选定吉日,相告各方媒人,预期准时举行设坛仪式。

郑先瑞敬尊母命,邀请庄凤山前来主持仪式。庄凤山不负重托,欣然应诺,设坛抓阄的仪式如期举行。

吉日的上午,天空忽阴忽晴。客厅布置得焕然一新,正墙的楹联换上新的条幅:

新基鼎定人兴旺

瑞霭华堂子成群

客厅前面,放置一张褐色的大方桌子,客人位置安排一些长凳和坐椅。桌子中间,端放一个称粮的大斗,大斗上面浮盖一块大红方布。大斗的旁边,摆放一些毛笔和几砚墨汁,还有一摞规格整齐、四寸见方的红色纸张。

大宅门前,各路的媒人纷至赶来,其中不乏当地的名门望族和显贵人物。他们衣着整齐,满面热情,都是怀有一股“中阄”的势头,陆续地走进郑家大门。

守门的孙头年过五旬,有些腰弯屈背、行动迟缓。他承客于门外,引领客人进入大厅,里外地迎接不暇。

此时,一位中等身材偏瘦,穿着黑色衣裤的人,在大宅门外观察徘徊了好一阵子。此人四十多岁,长了满脸麻子,在行色诡异窥探局势。趁着孙头忙呼的空当,他缩头缩尾地掩随在人群后面……悄悄地遛进郑家大门。

麻脸子混入客厅,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来。他眯觑一双小眼,默默地不露声色,心里暗暗地打着算盘。

一位坐位稍近的紫装客人,见其麻脸人衣冠不整,样子有些另类,便捅了一下身边的青装客人,暗示地努嘴嘀咕:“呶,瞧瞧边角的麻脸子,也能是前来保媒投阄的吗?”

青装人顺势地瞥了一眼,不屑地说:“呃,可别瞎猜,就那麻脸子的熊瘪模样,体面人家谁能派他前来投阄呀。”

“咳,你说此人不是前来投阄,他能来这里干什么?”紫装人闲着没事,睥睨着麻脸还在搭讪。

青装人不以为意,讥诮地说:“哎唷……就瞧那人的瘪遢样子,郑先瑞若是射中他的纸阄,保准会反悔弃约的。”

媒人到齐,一切准备就绪。

一位衣冠整洁,身穿古铜色衣裤的中年人步履稳健地走进客厅。此人身材不高,方正的脸庞,年龄四十岁上下。站在客厅前面,他环视一下场内的情况,开口说:“本人庄凤山,受到郑家老太之托,前来为郑先瑞老板主持这场设坛纳妾仪式。看到现场的媒介人员如此众多,使我大开眼界,倍受鼓舞。郑先瑞老板真是鸿运高升,福份不浅!在这种热烈喜庆的气氛中,就能令人预见到:郑氏家族必将人丁兴旺,子孙满堂,一定是合家欢乐,康健昌盛,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为此,我们大家忠心地表示祝贺:祝愿郑氏家族和谐美满,家道中兴,福禄吉祥。祝愿郑先瑞老爷鸿运当头,生意蒸蒸日上,事业将会大展宏图。我作为这场纳妾设坛仪式的主持见证人,感到无比的欢欣和荣幸。”

主持人话语一出,场内立刻安静下来。

庄凤山声音洪亮,郑重地阐明仪式的程序和规则:“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郑先瑞老板广招人选,就此举行设坛抓阄纳妾仪式,此举可谓:祥征凤律,天作之合!欢迎各界朋友,各位来宾加入设坛的人选,积极地参与投阄,大家前来同喜同贺。现在,媒介人员已经全部到齐,设坛的投阄仪式即将开始。在这场抓阄纳妾的仪式期间,场内的规矩和范畴我不必多说,相信在座者都能遵守仪式秩序,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进行投阄。大家在此投标仪式完毕之后,我们将要请出郑先瑞老板亲自到现场入瓮抓阄。在诸多的人选当中,郑老板入瓮抓中的纸阄者,就将成为郑先瑞老板的二房夫人。郑老板现场入瓮中阄之后,设坛的纳妾人选当众公布。”

接着,庄凤山将大斗上面的红盖布掀了下来,放在一边。他拿起桌子上面的那摞红纸,举在手里,向来宾们示意说明:“现在,我要按照现场的坐位顺序,将投阄的纸张逐一地发放到大家手里。请各位来宾,各位媒介人员,把您所提供的女方地址,姓氏门第、父亲的大名以及姑娘的年龄和芳名,要求详尽细致地书写在这张红方的投标阄纸上面。”话到此处,他担心大家听不明白,很形象地做个搓揉纸团的示范动作。然后,指着大斗正式宣告:“诸位来宾,要把投标的纸张写好之后,将它轻轻地揉成一团,再把纸团投进大斗里面即可。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听明白了。”

庄凤山讲解完毕,按照现场顺序,将红色纸张逐一地发放到各位来宾手里。麻脸子隐蔽在后面,贼眉鼠眼地拿到一张阄纸。

来宾们得到纸张,陆续走到桌子跟前。他们相继执起毛笔,将之女方的住址门第、父亲姓名、姑娘的年龄和芳名都简单规范、清清楚楚地填写在红方纸上。然后,把纸张轻轻地揉成一团,遂将纸团一个一个地投进大斗里面。

麻脸子腹藏“秘笈”,有备而来。趁着大家争先恐后、无人旁顾之际,此人在暗中做了手脚,擅自将投阄的纸张做了调换;他从怀内掏出写好了女方姓氏的大块红纸,悄悄地揉成一团,掩握在手心,形色机警地走近大斗跟前、动作麻利地把纸团投进了大斗里面。然后,他不声不响地回到角落位置,等待抓阄结果。

来宾们投阄完毕,陆续地转回座位。

庄凤山拿起了红方盖布,覆盖在大斗上面。按照仪式的步骤程序,主持者正式宣布:“现在,各位来宾已经投阄完毕,我们要请出征婚人郑先瑞老板出席现场,进行公开入瓮抓阄。征婚人的纳妾中标结果,就在设坛仪式的现场公布。今天,不论是郑老板入瓮射中哪一家的姑娘,都是两个人前世修来的婚配姻缘。请大家就此见证,拭目以待!”

不一会儿,郑先瑞身穿紫檀色丝绸长衫、蓝色的软缎马褂走进客厅。以往,郑老板在外面处理商务,不论大事小情,在商界以“头脑灵活,周密慎重,办事稳健”而著称。此时此刻,他却是眉宇紧蹙,形色十分拘谨,步子沉重……脚下如履薄冰。自从母亲决定举行设坛纳妾仪式之后,郑先瑞就像遭遇一种难以抗拒而又无法摆脱的梅雨天气,心里苦闷沮丧,仿佛有种难以言状而又无法忍受的压迫感在时时刻刻地鞭打和摧残自己。走到大斗跟前,他朝来宾们点了点头、就算简单地打了招呼。

场内众目睽睽,一时鸦雀无声。

郑先瑞思虑沉重,感到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他机械地抬起左手,掀起大斗上面的盖布一角,遂将右手伸进了大斗里面:大斗的底部,投入的纸阄杂乱无章,密密匝匝,有厚厚的一层。当他把手掌触摸到底部的那一层纸阄的时候,就仿佛触及到无法摆脱而又令人堪忧的一堆垃圾,担心一经触碰上去就会玷污了自己。此时,心里紧憷至极,神情恍恍惚惚,不知道应当抓起哪一个纸阄才好?一时间,迷惘茫然,感到六神无主,禁不住地在纸团的上面来回地捋搠几下。其中,一个略大的纸阄总是在手掌的下面挡来挡去。继而,则是魂不守舍,大脑一片空白,手指竟然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地抓起了大个的纸阄。接着,他战战兢兢地抽出手来,把纸阄交给了主持人。

场内的气氛顿时松弛下来。大家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中阄结果。

庄凤山接过纸阄,将纸团慢慢地舒展开来。上面的字迹有点模糊,歪歪扭扭。经过仔细辨认,才正式宣读:“姑娘芳名:兰迎红,年方十九,家父兰守业,居住西下洼地。”

人选落定,众失所望。麻脸子的眼睛猛地一眨,瞳仁旋即地转动几下,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神色。

人选姓氏生疏,居住的地址不佳。大家交头接耳地猜忌半天,都是摇头不知底细。间或,不禁有人询问:“西下洼地的兰守业,到底何许人也?”

其间,一位城西的来者,似乎略知一二。他伸了伸舌头,嗔声怪气地撇着嘴角说:“岂不会是……西洼地有个外号叫兰小鬼的姑娘……叫兰迎红吧?”

听见众人的非议,郑先瑞预感情况不妙,额头和手心沁出一层冰凉的冷汗。未待客人散去,他就心里丧气,黯然地离开客厅。

设坛仪式结束,来宾们相继地走出客厅。麻脸子欣然地溜着墙边、默言不语地走出郑家大门……

郑家的东厢房内,布置得古朴整洁。屋子的外间,正面是褐色的方桌和两把坐椅,椅子上的绣品坐垫美观典雅,手工十分精致。侧面有一落地式的雕花书柜,书柜里陈列着各种书籍,书柜的上端卷放着一些装裱过的画卷。

窗台上摆放一盆月季,润绿的叶片,奶黄色的花朵,淡郁的幽香置首可闻。

房屋的里间,有雕花的床铺,还有堂箱柜和带有穿衣镜的大衣柜。床幔和窗帘是清馨的苹果绿色,床铺上面整齐地叠放一摞被子。

夫人知道丈夫心情不好,坐在外间椅子上,焦虑地等待中阄结果。

一位身穿藕荷色上衣,海蓝色长裤的丫头,从上房的客厅走向东房。她是夫人的贴身丫头,名字叫美慈。此人样子娇小,脸庞圆润,一双黑亮的眼睛,年龄十八九岁。进了屋子,走近跟前,声色低沉地说:“夫人,上房的设坛仪式已经结束,老爷一会儿就能回来。”

夫人也皱起眉头,脸上添了几分忧沉。

随即,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郑先瑞迈进屋子,夫人迎头便问:“先瑞,你抓中的是哪一家姑娘?”

郑先瑞烦躁至极,懒得回言。他穿过外间进了寝室,奔到床铺跟前,身子一趄就倒在了被垛上。继而,两手托着脑勺,胸口就像堵了一块石头,嘴里大喘粗气。

夫人跟进寝室,关切地询问:“先瑞,抓中了纸阄,就是人选落定,喜事告成。不论抓中那一家的姑娘,咱们都算了却一份心思,对额娘有了交代。而你,怎么却是失魂落魄的一副悲观样子?”

郑先瑞眉锋突起,脸色憋得发青。他坐起身子,懊悔地两手一摊,口舌打结地抱怨:“抓阄纳妾……本来就不是我的意愿,母亲却非要逼我就范。这下可好,斗坛里投进去厚厚的一层纸阄,我伸进手去,感觉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一时头脑恍惚,竟然抓中一个没有过眼的兰姓姑娘。从客人的评论中就能猜测和预感到,兰姓家人的道德品行不好,家庭名声太差。我似乎有种不祥的兆头,心里感到十分别扭。”

夫人心里苦涩,脸上布满了愁云,却只能善言劝慰:“先瑞,设坛的仪式结束,人选已经确定下来,马上就会传得家喻户晓,满城皆知。这次公开设坛抓阄纳妾,是老太太的硬性决定,也是由之一手主张操办的。母亲认准的事情,岂能容得你我轻易奈何?况且,事情公布于众,就是板上钉钉。我们只有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郑先瑞听了劝告,心情稍微地缓和一些,叹口气说:“此事,暂且缓缓再议,等到拖延一段时间,看看母亲如何处之。”

上房这边,设坛仪式结束。春花跑回房间,向主人回报:“老太太,抓阄仪式结束,老爷纳妾的人选已经确定下来,女方是位十九岁的兰姓姑娘。”

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品过茗香,放下茶杯。听得人选落定,无比喜悦地笑着说:“是嘛,姑娘年方十九,正是女人生育的最好年龄。算卦先生说得没错!这一次,儿子娶来新媳妇,一准能够为郑家生儿育女,繁衍后代,我就一心等着抱孙子喽。”

春花只能人云亦云,跟着捧场:“老太太,等到老爷筹办完喜事,郑家就将福星高照,双喜临门,您就等着抱上孙子,高高兴兴地享受天伦之乐吧。”

老太太的目光里闪烁出渴盼和期待的神采,笑得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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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阄纳妾,等同于瞎猫去碰死耗子。

许秀玉   2019-06-03 0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