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玉作坊里,沈贵安不负众望,凭着刻苦钻研的一股劲头,很快掌握了砣机的使用技能。他没有绘画基础,不懂得玉雕设计,在工作实践中,以其独特的聪慧和灵气,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雕琢模式和操作办法。
在创作一件玉器之前,如果想要雕琢一只小猪、一条鲤鱼或者是其他作品,沈贵安充分发挥自身特长,采用泥塑的方式做出物体模型。然后,参照泥塑的模型样板,进行雕磨玉器,创作出的作品形态逼真,有模有样,工艺的手法也很细致。有玉猪、玉牛、玉马、小狗、小鸡、瓜果鱼虫等。
有了样品和榜样,徒工们的雕刻技艺进步很快。大家掌握了砣机操作本领之后,能够雕磨一些传统玉件,例如:玉球、玉蝉、玉枕等。
在沈贵安的启发带动下,青年人不甘落后,都有一种赶超的精神。大家开动动脑,悉心地观察事物。随着时间的推移,雕刻技术在逐步提高,产品的类型也在不断增加,能够雕琢一些玉石禽兽、造型简单的玉器香炉以及把玩物品等。
工艺有了突破和起色,玉器生意就有发展。沈贵安有了工作成绩,郑先瑞也是因势利导,知才善用。他鼓励大家拓宽视野,深入钻研技术,大胆地开发和创造产品,并且宣布沈贵安就职上任,成为磨玉作坊的全权管理人员。
兰氏的肚皮,一天天地凸了起来。在老太太和丈夫面前,她挺着大肚子,总是狂妄自大的一副得意神情,以此显摆出高昂的身价和莫大的荣耀。特别是见到于氏,她的表现尤为突出,简直是目空一切,盛气凌人。
于氏的肚子也是日渐增长。由于身材稍瘦,衣着宽松,随着秋尽冬来衣服加厚,她逐渐凸起的腹部,看上去却是不很显眼。面对兰氏的威风气派,她心静如水,一如既往,不卑不亢地尽量避其锋芒。
转过年景,天气渐渐暖和。衣服在逐日减少,于氏的肚子也略微地凸突出来。
这天早上,于氏在茅厕解了方便,提起裤子在系腰带。
此时,春花也进了茅厕。猛然之间,瞧见夫人的腹部就像怀孕一样凸了起来,春花不禁眼前一怔,正想迎面问候一声。夫人面带喜色,默默地含蓄一笑,算是给了暗示和回答。
春花身为姑娘,懵懂之际不便多问。回到上房,她红着脸向老人探询:“老太太,方才我去茅厕,瞧见夫人的肚子,就像怀孕一样凸了起来。我心里想……夫人是不是怀孕有喜了?”
老太太坐在桌边,正在品茶。她根本不以为然:“你这丫头,真能胡乱猜疑,东房夫人还能怀有身孕?你是不是看错了,西房小夫人才是挺着大肚子、怀孕有喜了呢。”
“老太太,我没看错。夫人的肚子就像小夫人的肚子一样,明显地凸了出来。”春花的谈吐有点羞涩,认真地做出描述:“方才,瞧见夫人的肚子,我感到十分诧异,正想问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呢?可是,夫人面含羞色,朝我悠然一笑。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东房夫人的肚子就像西房小夫人一样,也是怀孕有喜了。”
“这……这怎么可能?”老太太心里纳闷,一时将信将疑。她放下茶杯,急切地催促:“快……快陪我去东房看看,问问夫人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春花扶着老人,急步地走出上房,奔向东房。
东房屋子里,于氏坐在床边,拿着针线和绣品,在一针一线地绣着红色婴儿肚兜。听见门开,婆母和春花迈进屋子。她放下针线,站起身子正要问候一声。
老太太快步地走上跟前,盯着夫人的肚子询问:“大房夫人,你也真的有了身孕?”
于氏受到关注,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默然地点点头。
“怎么不早说呢?怀有身孕几个月了?”老太太情绪激动,声腔里饱含一种美不胜收的味道。
于氏微微含笑,温声细语:“额娘,孕期还不到七个月呢。”
老太太顿时神采焕发,高兴地赞叹:“好啊!想不到家中的两房夫人,几乎在同时怀有身孕。这真是祖荫有德,天降吉祥!郑家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哟。”此时,老人想起自己的抱怨和种种责难,内心有了些许自责。目光变得宽厚祥和,低昵地嘱咐:“连日来,我只顾关注小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殊不知夫人也有了身孕。你可要分外小心,多多地注意保重身体。”随即,她转脸吩咐春花:“快到厨房去告知一声,要多做一些补品,给夫人增加营养。”
郑先瑞回到家中,迈进东厢房间。看到母亲在这里谈笑风生,气氛非常融洽,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仲春的过晌,天气暖意融融。矿区的树木绿意勃发,一片郁郁葱葱。
郑先瑞一身褐色的布衣服装,乘坐冯头赶的马车,一路绕山越岭,来到矿山的大院门前停下来。
从井下采掘的玉石毛料,堆放在工房院落门前。
李工头身穿蓝色布褂、玄青色长裤,站在玉料堆跟前。他弯着腰在翻动玉料,一块一块地查看成色。听见马车近至跟前,直起腰板问候:“东家来啦。”
郑先瑞跳下马车,顺口便问:“李工头,近期掘出的玉料成色怎么样?”
李工头指着玉料,谦和地说:“东家,近期采掘的这批毛料质量不错。我大致地看了一下,上乘的玉料还真不少呢。”
郑先瑞瞧着一堆毛料,满脸笑意地说:“是啊,以前掘出的毛料就是杂石太多,产量太少。能够采掘出这样一批毛料就很不错了。”
接着,李工头提起料堆旁边的一只木桶,将一桶清水泼洒在玉石料上。他弯下身子,用双手搬起一块尺把大小、经过浸湿的毛料。随即,与东家一并地举在眼前,对照太阳的光线进行透视:这块玉石的质地成色,脏绺瑕疵,纹路走向等,就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了。他示意地努努嘴唇说:“东家您看,这块玉料的质地和水色都很不错,而且晶莹通透,色泽也好。虽然含有一点杂质和瑕疵,表皮有些风化,若是因料取材,能够巧妙利用,就是一块色泽纯正的上等好料。”
郑先瑞亦是目光专注,仔细地透视玉料。他踌躇满志,随声赞同:“好,矿山能够采掘出这样一批上乘的玉料,的确是成绩不小。现在,郑家成立了磨玉作坊。虽然缺少技术人才,徒工们都是摸索创业。但是,这些人很卖力气,雕刻的产品还算可以。以后,要是把玉雕的工艺质量搞上去,企业的发展前景就大为乐观喽。”
管理矿山,责任重大。李工头身在其位,需要主雇兼顾,履行自己的双方职责。他放下玉料,转过脸来商议:“东家,井下勘探的这条矿脉,开采的时候耗工费力,矿层是越掘越深。采掘出这批上等玉料、矿工的力气可是没少出呀。”
“矿工辛苦劳累,干活要靠力气。”郑先瑞精明审慎,也颇有同感:“现在,矿工的伙食虽然简单一些,必须要让大家实实惠惠地吃饱肚子。我回去之后,就再拨一些银两过来,要把矿工的伙食时常改善一下。”
“还是东家知冷知热,体量矿工。”李工头也是矿工出身,办事踏实,为人忠心耿耿。他接着说:“为了矿工肚子扛饿,干活的时候少上茅厕。我每天安排早午两顿干饭,晚上才喝稀粥。等东家拨来银子,矿工的伙食还要改善一些。我定会鼓励大家多采好玉,多出好料,请东家放心。”
郑先瑞一向豪爽坦荡,高兴地说:“矿工吃饱肚子,干活就有力气。能够掘出好料,就什么都有了。”
二人说话之间,冯头叫来工人,把一些玉石毛料妥当地装到马车上面。
随即,郑先瑞登上马车,坐在上面。车夫响鞭一甩,车轮滚动,马车迅速地驶出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