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到了急眼的时侯,行为就更加猖獗。郑兰玉被退掉婚事,生活失去指望,郑家的财产都被败光了。兰家人坐吃山空,没有经济来源,势必要考虑下一步的生计问题。
兰小鬼处心积虑,狡诈成性,想起郑先瑞在京城还有一批玉器货物。经过密谋之后,决定由兰氏出面,向夫人索要聚宝斋的货款凭据。
东厢房内,于氏在为女儿缝制嫁衣。兰氏带领家人来到东院,她推开房门,率先迈进房间。
夫人见其来势汹汹,停下手里活计,语气不温不火:“你不打招呼就闯进屋子,请问有何贵干?”
兰氏一脸蔑视的神态,装腔作势地开口商谈:“姐姐,老爷去到京城运送货物,与聚宝斋签署的货款凭据就在你的手里。老爷离世,这笔货款恐怕夜长梦多。我很担心聚宝斋会以货主去世为理由和借口而单方面撕毁账目,私自里独吞这笔货银。我认真仔细地考虑之后,认为姐姐和如玉都是女人,不便亲自前往京城交涉货款的具体事宜。所以,姐姐最好还是把货款凭据交给兰家掌管,我们派人前去京城承兑这笔货款业务。郑家的这笔财银,你我东西两房应该各有一份。不论这批玉器货物能够承兑多少银子,咱们姐妹都是一人一半,两房平均分配。”
夫人知其不怀好意,镇定地摆明道理:“京城的货物送去时间不长,不能很快地销售出去,这笔货款不能急于兑现。聚宝斋商号有着百年信誉,是不会撕毁账目,不会私自吞下货银的。再者说,先瑞对于此事有过嘱托,京城的货款必须专款专用,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挪作他用。等到玉器货品全部地销售之后,才能去到京城承兑这笔资金。并且,这笔资金一定要用来重新振作郑家未能完成的玉雕事业。”
兰氏眼睛一瞪,露出挑衅的嘴脸,拔高了嗓门叫嚣:“什么专款专用,你就别拿老爷的遗嘱来压制我。郑家多年积蓄的银两,都被你用作收买人心、送给矿难家属了。京城的这笔货款资金,就该全部地归属我们西房所有。”
美慈上前维护主人,语气不卑不亢:“老爷在临终之际,就有明确的嘱托,家中的一切事务要由夫人全权管理,当时在场的人员都是听得真切、有目共睹。你没有理由向夫人索取货款凭据,请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兰家一伙站在门外,听见事不如意,闯进了屋子。
佟氏冲在前面,向夫人逼供:“我姑娘是郑家的二房夫人,财产必须有我们一份。郑家的财务大权不能由你东房一人掌管,京城的货款凭据你必须交出来。否则,我们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不能轻易地饶了你们。”
随即,郑如玉从闺房里走过来上前解释:“京城的玉器货款,父亲早就所有安排,不准任何人挪作他用。将来兑出这笔货银,必须用来开发玉石矿山,开拓郑家的玉雕事业。”
郑兰玉与兰家一脉相承,也是强词夺理:“郑如玉,京城的货款是郑家两房的共有财产。你们拒不交出货款凭据,就是想窃为己有,打算独吞。告诉你们,我们兰家人不是好惹的,坚决不会就此罢休。”
家燕心直口快,过来帮助挡驾:“老爷被兰家人气的含冤离世,郑家的财物都被你们败掷光了。你们做事违背天理,都是丧尽良心、毫无人性。现在,你们又来折腾夫人,难道扪心自问,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这个时候,兰得财就像一头疯狂的恶豹,从门外蹿到了屋子里面,威逼恐吓说:“你们给我少说废话,难道要抗拒到底,都想不要命了?若不是看在你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我就一个一个地打死你们。如果不交出货款凭据,就干脆把你们几个反锁起来,谁也不准迈出房间半步。叫你们活活地困死在屋子里。我们人多势众,一定奉陪到底,看看郑家的两房夫人谁能斗过谁!”说完,他扬手一挥,带领家人走了出去。
天色傍晚,兰家人将东房的女人逼进房间。再用木棒挡住房门,用钉子锁住窗户,不准一个人迈出屋子半步。并且,他们采取围攻的手段,昼夜地轮流看守,砸门砸窗地疾呼叫嚣,轮番地进行骚扰和恐吓。
几个女人被禁闭在房间里面,如同涸辙之鲋,插翅难飞。她们饱受煎熬,夜不成眠。
次日凌晨,郑如玉担心母亲的身体,悄声商议:“额娘,兰家人心之狠,计之毒,害死了父亲,又把我们视为眼中之钉,时以拔除为快。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夫人经过周密的考虑,有了主意和想法:“兰家人飞扬跋扈,利欲熏心,他们一贯行凶作恶,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能罢休的。因此,我斟酌再三,必须缓解眼前的局面,交出京城的货款凭据,暂时做出妥协和让步。否则,我们不是被活生生地困死,也要被活活地饿死。这样下去,兰家人就会得逞,真正达到目的了。”
郑如玉也是左右掂量,无奈地说:“兰家人的险恶用意,我们心知肚明。额娘一向远见卓识,做出缓兵之计必有道理。我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夫人的态度十分冷静:“额娘之所以交出货款凭据,也是情非所愿、迫不得已。兰氏一族做事阴狠、不择手段。兰小鬼施展的种种阴谋,我们已经深有领教和体会。为了摆脱这种困境,我们只有以退为进,以逸待劳。”
郑如玉认同地安慰母亲:“额娘仁智在心,一向严谨审慎,事情的最终结果不见得就是坏事。”
夫人细心地解释:“如儿,京城聚宝斋有着百年信誉,赫老板见多识广、大义正气。有道是‘名不顺,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兰家人不是郑家的真正传人,赫宝珠是不会轻易给他们承兑货款的。”
郑如玉有所领悟,点了点头。接着,夫人从柜子里面拿出货款凭据。美慈和家燕向门外宣布:“西房的兰氏,你们不是索要京城的货款凭据吗?夫人被逼无奈,答应把货款凭据交给你们。你们还不打开房门,把我们放出去。”
兰氏等人守在门外。听说交出凭据,他们挪开挡门的木棒,打开禁闭的房门。随即,夫人拿着货款凭据,与女儿等人走出房间,将货单递在兰氏面前。
兰小鬼奔上前来,接过凭据验证真伪之后,一伙人撤出了东房院子。
极端的自私人,往往都目光短浅,更容易做出蠢事。兰氏将货款凭据勒索到手之后,全家人万分欣喜。
兰小鬼阅览了货品数目,估算了货款金额。他乐颠颠地告诉家人:“郑先瑞送往京城的这批货物数量不少,而且全部都是工艺精湛的珍品玉器。货品销售之后,一定是数额不菲。兰家人又要大发横财,捞取一笔丰厚的货银喽。”
王氏急切地催促:“阿玛,这笔货银必须早点承兑回来。否则,京城一方知道货主已经离世,还不得撕毁账单,独吞货银呀?”
佟氏也是眉开眼笑:“老头子,要趁早把玉器货银承兑回来,家里等着用钱,更要防备聚宝斋一方撕毁合同。”
兰小鬼的计谋连连得逞,已经自恃无所不能。他心存疑虑,唯恐夜长梦多,决定派出儿子赶往京城,尽快地兑取这笔货银。
出发的这天早晨,兰小鬼准备一匹白色高头大马。兰得财吃过早饭,带上必备的证件和物品,父子二人高高兴兴地迈出家宅大门。
来到马桩跟前,兰小鬼为儿子解开马栓,提醒和嘱咐:“得财,这次远去京城,物品证件要携带妥当,办理事情不能马马虎虎,不能粗心大意。有了郑先瑞亲笔签署的这份凭据,我们前去京城承兑货款,聚宝斋一方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们。我们完全可以跟赫宝珠老板讨回这笔货银。”
兰得财得志猖狂,手拍着胸膛说:“阿玛,货款凭据我揣在内衣兜里,保管得妥妥当当。您在家里就耐心等着,我一定要把京城的银子承兑回来。”
兰小鬼把缰绳递给儿子,还是千叮万嘱:“得财,到了京城不要胡来。办完事情就要赶快回来。”
兰得财答应得痛快:“阿玛,您就放心吧。我到京城兑出银子一定快去快回。”他接过缰绳,纵身跃上马背。只闻几声鞭响,白马疾驰如飞地朝城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