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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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将近，年味一日浓似一日。郑如玉三个人街头卖字，很快就小有名气，购买春联的人逐日增多。
这日，冰天雪地，尤其寒冷。他们刚刚摆出摊位，顾客就聚成堆儿。购墨者久久地站在一旁，催促地等待拿联。
郑如玉与庄润田挥笔泼墨，一直应接不暇。每次出手写一会儿，就冻得手指僵硬，不听使唤，必须停下来暖和暖和。两个人写写停停，停停写写，不仅浪费时间，而且慢慢腾腾不出活计。
顾客挨冷受冻，笔者心里着急。一时索性，郑如玉戴着棉手闷子，尝试地直板握笔书写字联：起初……刚一试笔，手腕特别地僵硬。笔墨受到拘束和限制，字迹显得迟滞和笨拙。继而，凭着深厚娴熟的书法功底和卓越技艺，她挥笔刚柔并济，泼墨气韵洒脱，并很快地掌握了这种独特的运笔技巧。就此，她以心灵和意念役笔运墨，既是以心志带动手臂，启动和控制手掌腕力，笔锋自如，字迹就很灵活快捷，役笔行文也就自然而然地流畅起来。笔到之处，仿佛就是心灵的感应和召唤，从而达到意念与熟稔的完美结合。这个时候，笔者神形兼备，腕下妙笔生辉，一幅一幅精美的春联佳句脱颖而出。
围观的群众，看到几人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高超的书法绝技，无不拍手称快，纷纷叫好。
庄润田胸藏丘壑，更是气度不凡。购墨的人催促紧了，他就两只手各执一支毛笔，左右双管齐下、同时书写。为了满足不同需求，他能够书写多种字体，肚子里的新颖词句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顾客提出要求，他无须思索，精妙的词句笔到自来，在街头被公认为：墨宝。
二人即兴的书写手法，在无意之间趋就而成，成为街头一道独特的风景。不同的经营方式，别具风格的现场服务，不仅迎合一些文人的喜欢和爱好，也吸引很多路人前来围观。一些人不顾寒冷，聚集在周围观摩字体，欣赏墨迹。他们一个一个拥着肩膀，挤在摊位跟前，一双双眼珠都被笔者的字迹和佳句所吸引住了。众人啧口赞叹，前来购墨者争先恐后，更是络绎不绝。
春联受到好评，赢得了众人口碑，小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因此，也引起其他摊主的不满，变相地抢了生意。街面的几位摊主心里有气，产生了嫉妒和愤恨。他们密谋奸计，私下里勾结起来，准备将其几人赶出这条斜街。
这日清晨，郑如玉三人带着笔墨纸张来到斜街，刚刚摆上摊位，几个人从暗处奔上前来。他们不问青红皂白，掀翻了桌子，把笔墨纸张打落一地。并且，亮出棍棒家什，将摊位咂得稀里哗啦。
庄润田血气方刚，哪里容得胡作非为？他飞起拳脚，将两个人踹倒在地，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对方见势不妙，扬言叫嚣：“你们等着，我们去找打手，回头就砸死你们。”然后，几个人离开斜街去找帮手。
庄润田气愤至极，要拔腿去追。郑如玉审时度势，进行劝阻：“车夫兄，我们在此人地生疏，不能逞一时之能。他们不会就此罢休，还会前来找茬报复。咱们就放弃这里，去到别处摆摊卖字。”
家燕也上前安抚：“车夫，我们不必与其争执，好虎还怕地头蛇呢。京城之大，百姓众多，我们到哪儿卖字都是可以挣钱的。”
车夫只好罢手，郑如玉和家燕蹲下身子，赶紧收拾东西。
也许是吉人天相，在双方僵持之际，赫宝珠骑着大马，与一位客商正巧路过这里。
街头闹事，赫老板转脸一看：郑如玉等人蹲在地上，正在收拾东西。赫宝珠跳下马背，上前询问：“郑公子，怎么会是你们？”
郑如玉看见熟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赫前辈，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赫老板关切地问候：“我与客商路过此处，前去拜访友人。你们几人怎么还在京城没有返回家乡？怎么做起了卖字生意。”
郑如玉说出缘由：“我们暂时住在京城，到街头做点生意。却是遭到旁人嫉妒，摊位被人家砸了。”
赫老板得知情况，既很同情又很内疚：“郑公子遭遇困境，生活如此窘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不必为生计犯愁，可以居住在我家，生活问题就得以解决了。”
郑如玉不想增添麻烦，谢绝了好意：“赫前辈不必为此费心。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处，可以到别的地方摆摊卖字。”
赫老板好言相劝：“大冷天儿，你们何必挨冷受冻，要在街头卖字呢。等到天气暖和一些，我准备一笔资金，你们可以做些别的生意。”
郑如玉性格坚毅，恭敬地回复：“前辈的安排，晚辈深领情意，万分感激。可是，人生的道路波澜起伏，总会遇到艰难困苦。在逆境之中‘安贫乐道’，才能激发自勉自励的生活斗志，也会从中获得一份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生命不息，我们就要努力锻炼自己。在充实的人生经历中，才能练就出生存能力，才能有所收获和取得成就。”
赫老板由衷地赞叹：“是啊，《周易》的开篇就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郑公子心怀博大，处逆境而弥坚，具有顽强的一种拼搏精神。做事能屈能伸，将来才能促成大业。”
三个人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斜街。这时，几个坏蛋带领一群打手回到斜街。他们拎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围上前来。
庄润田怒火中烧，准备对阵还击。
赫老板看到局势，立即劝阻“车夫，对方人多势众，你们赤手空拳，寡不敌众，只有吃亏。”接着，他对几人悄声说：“郑家公子，你们不必离开斜街。就在这里卖字，我来处理此事。”
一群打手在挑衅谩骂：“你们几个东北老土，都给我滚出这条斜街。”
“外乡人想来这里占据地盘，连门都没有。”
面对一群打手，赫老板冷静地走到跟前。打手们瞧见来者不善，都是面面相觑，目光愣愣怔怔。
赫老板处事严谨，态度不卑不亢：“我是京城聚宝斋的赫宝珠，外地的几位青年人是我的客户。对于打砸摊位之事，我不想为此过多纠缠。现在，我以聚宝斋的商号名誉与你们进行协商谈判。”
几个打手闻之大名，一时缩头缩脑，不敢吱声了。
赫宝珠摆明道理，好言相待：“几位充当打手，指使者给了你们多少铜板？我出双倍的价码，做为酬金分给你们。以此达成和解，确保我的朋友在此做小生意。”
听得发放酬金，一个打手改了口气：“我们几个家境贫寒，都是贪图一点小利，给人效力罢了。对待几个外乡人，我们没有恶意。赫老板财大气粗，能够多给一些实惠，我们愿意达成和解，不再干预此事。”
一群打手挤眉弄眼，都随声附和：“我们对待外乡人没有恶意。希望赫老板给予接济，我们向赫老板致谢了。”
接着，赫老板掏出一些碎银，分发给对方。几个打手接了银子，一齐鞠躬谢恩。然后，一个个喜笑颜开地走出了斜街。
随即，郑如玉三人又摆上摊位，继续经营春联生意。
卖字期间，斜街的道路旁边，有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小面馆。
面馆门前，挂个颓旧的箩圈幌子。门楣的匾额经过长年风吹日晒，字迹已经模糊，仔细辨认才隐若可见：老汤面馆
店铺陈腐破旧，生意冷冷清清。店门前边，一棵苍穹的柳树也是时逢隆冬，皮多皱裂，倒垂的枝条光光秃秃，毫无一丝残存的绿意。然而，老树傲然挺立，迎风摆动，仿佛在诉说一种古扑的希冀。
繁忙之际，择食充饥只求便利。日过晌午，郑如玉三人腹中饥饿，在街头忙碌了半天。趁着吃晌的当儿，顺脚走进了老汤面馆。
面店里光线暗淡，设施简陋，有几张粗木的饭档和几条板凳。时值饭口，小店里人流稀少，没有几个食客光顾此处。
店铺的掌柜姓金，人称金老板。此人个头不高，长得老相，年龄四十多岁。客人进门，他热情招呼：“欢迎光顾，欢迎光顾。”听得口音，就知道是一位地道的陕西人。
店小二个头矮小，身形瘦弱，年龄二十上下。他说话细声细气，像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见有来客，让坐问候：“请问几位，来几碗老味汤面？”
几个人走进里面，围坐在一起。家燕口齿伶俐，总是快言快语：“我们三个人，每人一碗汤面。”
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不大一歇儿，几碗热腾腾的汤面就端了上来。
三人吃过汤面，体内积蓄了能力和热量。回到摊位书写卖字，笔墨就会快捷麻利一些。
春节临近，生意繁忙。时常到小店吃面，一回生两回熟，几次就与金掌柜和店小二混熟了。外地人初来乍到，都有人地生疏之苦。有了空闲，三个人到小店里暖暖手脚，缓一缓结冻的墨汁，这也是金老板对待他们的照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