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学
网站用户
七
在站前胡同里的小吃部，老腊梅和刘冬冬对坐在餐桌前吃饭。刘
冬冬吃完最后一口饭，撂下饭碗，用手擦着嘴巴：“大妈，你真是好心人，不但帮我买车票，还请我下饭店。”
老腊梅笑笑说：“咱们是同乡，出门在外，就得互相帮衬着。吃饱
了吗？”
刘冬冬站起身：“吃饱啦，谢谢大妈。”
老腊梅也站起身：“孩子，你现在虽然多花几个钱，却买到了火车
票，这个春节终于可以回家，年三十和家人吃一顿团圆饭，尝一尝妈妈炒的菜，吃一口妈妈包的饺子……”
刘冬冬拿起老腊梅放在地上装火腿肠的塑料箱和他脱下姑娘服
装的布包：“大妈，你老也这么大岁数，儿女们平时他们都忙，过年一定都得回来看你。”
老腊梅叹了口气，接过刘冬冬手里的布包：“我没儿没女，就一
个孤老婆子，能吃口饱饭就满足啦！”
两个人说着话走出小吃部，刘冬冬把手里的塑料箱交给老腊梅，
恋恋不舍的握了握老腊梅的手：“大妈，再见啦，有机会回老家，一定到我家去住几天！”
老腊梅点点头：“一定，一定，孩子到家后代我向你爹妈问好，
祝你一路平安！”
刘冬冬连连点头致谢：“谢谢大妈，谢谢大妈！”
就在两个人刚要分开时，忽听街对面有人喊：“在那儿，老腊梅
在那儿！”
李神刀的声音也立刻传过来：“抓住她，快，抓住她！”
老腊梅一抬头，看见街对面李神刀带着几个人正绕过汽车朝他们
跑过来。
老腊梅立刻大惊失色，喊了声：“不好，南天王的人来啦！”说着，
一把抓住刘冬冬，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车门打开，先把刘冬冬推进车里，接着自己也上了车：“师傅，有人要抓我们，麻烦你开快点！”
司机点点头，一踩油门，出租车开走了。
李神刀气喘吁吁的刚好跑到出租车跟前，伸手去抓车门，没有抓
住，差点跌倒。被身边的人扶住后，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和几个手下一起上了车，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司机说：“快，快追上，追上前面那辆出租车！快，快……”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两辆出租车比赛似的一前一后在追逐。
老腊梅指挥着出租车开到一个小区的大门前，她摆手让司机停
下，扔给司机一百元钞票，打开车门，拉着刘冬冬下车后跑到大门口，掏出门卡，迅速刷了一下，大门打开，拉着刘东东进去，大门随后关上。
李神刀坐的出租车也已来到，李神刀等人下车，见大门已关，因为没有卡，打不开门，他分别手指身边的两个人：“你，你，你们两个留下，在这死看死守，看到老腊梅出来，就把她抓起来送给老大，听到没有！”
两个手下同时打个立正：“是！”
八
刘冬冬已经被吓得晕头转向，不分南北，在老腊梅的拉扯下进了
电梯，出了电梯，也不知是上了几楼，又被老腊梅拉着来到一间屋门前，老腊梅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先把刘冬冬推进屋里，随后闪身进屋，咔嚓把门锁上。租住的屋里，看到老腊梅咔嚓把门锁上，那颗早已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扑通落回了原处。这才有闲空儿扫了屋子一眼。屋里约有二三十平方米，一屋一厨，屋内除了一张单人床，不但没有其他家具，连台电视机都没有。只有墙上挂着的几张被放大的少女照片显得特别突出。
刘冬冬因为始终怕李神刀一伙人闯进来，因为不放心，一进屋就
站在窗前，眼睛紧盯着楼下。小雨仍在下着，楼下小区院子里的树木、草坪，被雨水一淋，显得格外苍翠碧绿。小区的大门紧闭，两个保安在门卫室门口笔直站立，为保卫小区的安全尽职尽责。大门的街道上，仍然车水马龙，过往的行人多数都撑起了雨伞，那些花花绿绿的雨伞给这座南方城市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街对面一家食杂店门口站着两个避雨的男子，一见那两个男子，刘冬冬立刻大惊失色，手指窗外：“大妈，你看，那，那两个人，他，他们就是，就是要抓咱们的人！”
老腊梅趴着窗子向外一望，叹了一口气：“唉！一定是南天王手
下的人，他们是在守株待兔，等着咱们出去。这回咱们麻烦可惹大啦，看样子南天王不抓住你是不会放手啦！”
刘冬冬又立刻浑身发抖，话都说不成句：“那，那咋办？大，大
妈，咱，咱们快，快报警吧？”
老腊梅拉上窗帘，摆着手：“不行，孩子，你是从票贩子手里的
车票，又是我介绍的，如果报警，警察查问起来，咱们就会露馅儿，
不但要受处罚，还会得罪黄牛党，到那时……”
刘冬冬急得快要哭了，扯着老腊梅的手不放：“那，那咋办？大，
大妈，咱们总不能永远呆在这屋里，再说……”
老腊梅却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孩子，你不用急，
有大妈在，你就放心吧，保证不会有事。小区有保安，不熟的人进不来，就是进来也找不到咱们。这房子是我租的，你就在这儿先呆着，等晚上想办法再出去。”
刘冬冬感激涕零，就差没跪下：“谢谢大妈，谢谢大妈！”
老腊梅只是笑笑，拿起热水瓶，晃了晃里边没水：“孩子，你先
坐，大妈去烧壶热水，再给你弄点吃的。”
刘冬冬伸手拦住老腊梅：“大妈，别麻烦啦，刚吃完饭，我不渴
也不饿。”
老腊梅却推开刘冬冬的手：“麻烦啥，大妈我就一个人，日子也
不宽裕，没啥好东西，粗茶淡饭，孩子你别嫌弃。”
刘冬冬也客气起来：“大妈，快别这么说，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孩
子，从小家里就穷，这几年虽然政策好，也只能是解决温饱。外出打工虽然厂方管吃管住，也只有馒头和白菜汤，好歹能填饱肚子。”
老腊梅把刘冬冬拉着坐在床沿上：“孩子，咱先别说这些，你坐
着，大妈去烧热水，不怕你笑话，大妈穷得连包茶叶都买不起。”
刘冬冬又赶紧站起：“大妈，快别这样说，我也和你一样，在外
给人家打工，干了一天又累又饿，下班回到集体宿舍连热水都没有，渴了只能喝自来水。”
老腊梅叹口气：“唉！农民抛家舍业外出打工不容易呀！吃的苦，
受的罪，真是哑巴吃饺子——嘴里说不出，心里有数哇！”
刘冬冬也叹口长气，眼泪差点流出来：“唉……”
老腊梅拿着热水瓶进了厨房，刘冬冬欣赏着墙上的照片。
老腊梅拿着热水瓶从厨房出来，倒了一杯热水，端到刘冬冬面前：
“孩子，喝水。”
刘冬冬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墙上的照片：“大
妈，这照片是你的女儿吧？”
老腊梅身上的手机响了，拿出来正想打开，却停住了： “啊，
啊，是，是，是我女儿。”
刘冬冬又喝了一口水：“大妈，你们也是黑龙江人？看你女儿这
些照片，有在哈尔滨太阳岛上照的，有在哈尔滨防洪纪念塔前照的，有在哈尔滨中央大街和尼古拉大教堂前照的。”
老腊梅被说到了痛处，脸变得阴沉起来，手也有些发抖，拿着的
手机都差点掉下去：“那，那是她在哈尔滨打工时照的。”
刘冬冬没有看老腊梅，只顾盯着照片一连串的问：“你女儿现在
在哪儿，眼看过春节啦，她没回来，不想你吗？”
老腊梅关了正在响着的手机，跌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唉！
人都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哪有女儿不想娘的呀？可想有啥办法，她人在外地，春节也想回来，车票难买呀！”
刘冬冬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坐在老腊梅身边：“大妈，你是黑龙
江人，家又住在农村，咱生活虽然不富裕，可咱那里比南方地多，你这么大年纪，在家种点地也能维持生活，为啥要来到这南方，母女又不在一起？”
老腊梅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望着窗外
正下着的蒙蒙细雨，眼圈湿润了：“唉！说来话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