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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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在超市门口，刘冬冬和老腊梅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正碰上一个青年抢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手里的包。青年抢下包后拼命的朝刘冬冬方向跑，小姑娘在后边追着喊：“抢劫啦！抢劫啦……”
刘冬冬没容多想，抢前一步，伸出一条腿，正好把跑过来的抢包青年绊倒，刘冬冬身子向前一跃，骑在青年身上，乘机伸手夺下青年手里的包，扔到老腊梅脚下，和抢包青年在地上翻滚厮打。
老腊梅麻利的哈腰捡起地上的包，递给跑过来的小姑娘。
刘冬冬抓住抢包青年的一只胳膊，拼力扭向背后，随着身子的站起，也把抢包青年从地上拖起。抢包青年一只胳膊背反扭着痛得呲牙咧嘴动不了，狗急跳墙，另一只手却从衣袋里掏出一只匕首，正想偷着从背后刺向刘冬冬，老腊梅发现喊了一声：“冬冬，小心匕首！”
刘冬冬听到喊声，一扭头想躲已来不及，危急中伸手攥住匕首，手上立刻流出鲜血。就在这时，几个路过青年一齐上前按住了抢包的青年，刘冬冬这才退到后边，老腊梅跑上来，一手紧握住刘冬冬流血的手心，另一只手挥动着拦住一辆出租车，扶着刘冬冬和小姑娘一起坐进了出租车，说声“上医院”，出租车开走了。
出租车到了医院大门口停下，老腊梅仍紧攥着刘冬冬的手从车上下来，小女孩紧跟其后，三个人跑进了医院大门，又跑到急救室，医生护士都吓了一大跳，匆匆检查了一下，就送进了手术室。在手术室里，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刘冬冬的手掌虽然割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幸好没有伤到筋脉，医生给缝合好包扎上又送进了病房。
这工夫，刘冬冬依坐在病床上，老腊梅手拿扒开的香蕉放在他的嘴边让他吃。
刚离开病房的小女孩手捧一束鲜花返回来，既调皮又欢快的蹦蹦
跳跳把鲜花放到刘冬冬手里：“英雄叔叔，这是我爸爸送给你的！”
刘冬冬手捧鲜花，一脸狐疑：“你，你爸爸？”
小女孩回身冲着门口一挥手：“进来！”
铁路生笑眯眯的出现在门口，刘冬冬和老腊梅都大惊失色，同时
惊叫：“你……”
小女孩一脸迷茫，用手分别指着铁路生和刘冬冬：“你，你们……”
铁路生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热情的握住刘冬冬的手：“真想不到会
是你？”
刘冬冬又来了调皮劲儿，嘿嘿一笑说：“真是冤家路窄，我做梦都
不想见到你。”
铁路生也呵呵一笑：“俗话说山不转水转，两山不能见面，两个人
还是能见面的。”
刘冬冬坐直了身子，脸也变得严肃起来：“铁所长，是不是因为我
在网上曝光黄牛倒票内幕，影响了你们铁路的声誉，你奉命来抓我兴师问罪？”
铁路生摇摇头：“兴师问罪谈不上，我知道你不是倒票黄牛，实话
告诉你，我是奉命来想调查一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信息，想通过你找到倒票黄牛。”
刘冬冬也笑着摇摇头：“对不起，铁所长，哪里得来的信息，打死
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想问你，我在网上曝光的是不是属实，如果不属实，我愿意承担诬陷罪。如果属实，别看你是警察，也拿我没办法。”
铁路生为避免尴尬，嘿嘿的一笑，用手一拍脑袋，立刻调转话题：
“你看，我是接到女儿电话，说她的包被坏人抢，让一位年轻叔叔给夺回来，那位叔叔受伤在医院，我是来感谢的，这一见面却……”
小女孩抓住铁路生的手，撒着娇说：“就是吗，爸，我是让你拿钱
来给叔叔付医疗费的，怎么一见面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样子你们早就认识，爸，我可跟你说，叔叔可是见义勇为的好人，只要叔叔没有违法犯罪，只是触犯治安条例，不许你罚他款。”
铁路生慈爱的用手摸着小女孩的脸：“好好好，乖女儿，爸爸今天
是来感谢女儿的救命恩人，不是来办公事的。”铁路生说着，一手拉着小女孩，一手握住刘冬冬的手：“对不起，刘冬冬同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楠楠，是你救了我的女儿，我代表全家向你致谢！”铁路生郑重其事的向刘冬冬鞠了一个躬，随后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放在小女孩手里：“乖女儿，你让拿的钱爸爸都拿来啦，记住，叔叔住院的一切费用都由爸爸出，你先在这儿照顾叔叔，爸爸还有事得先回去，等到晚上爸爸抽空和你妈妈一起来照顾叔叔好吗？”
铁楠楠点点头，眼泪尽量控制却流了出来，扑到铁所长怀里，撒
着娇的用双手捶着铁所长的胸脯：“我不信，爸爸说话不算数，你骗人，你骗人！”
铁路生也显得十分激动，眼圈也湿润了，搂住铁楠楠：“爸爸这
次真的不骗你，爸爸晚上一定来!”松开铁楠楠，走到刘冬冬病床前，再次握住他的手：“谢谢你见义勇为，安心在这养伤，一切费用都由我负责。”
刘冬冬却平静的摆摆手：“铁所长，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也不是
什么见义勇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得谢谢你来看我，你送的花我收下，治病的钱你拿回去我不能要，我的伤也不重，包扎一下就没事啦。我虽是农民工，受金融危机影响，工厂倒闭找不到工作，可治病的几百元钱还花得起。铁所长，咱们虽然萍水相逢，我还想提醒你一句。你是警察，又是所长，你们整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一定有不少仇家。你女儿才只有十三四岁，就让她一个人到超市买东西，没有大人领着，你也能放心？今天只是被抢钱，如果被绑架……”
铁楠楠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拉住刘冬冬的手：“叔叔你不知道，每
年一到春节，不光我爸爸白天黑夜守在单位，就连我妈这个铁路职工的家属也到车站帮忙。自打我懂事，三十晚上从来没有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吃过年夜饭。以前我跟着奶奶，奶奶去世后就剩我一个人在家，我平常吃的都是方便面，今天去超市是想买一斤饺子年三十晚上吃，想不到……”
铁楠楠忍不住又哭起来，老腊梅抱起铁楠楠放声痛哭。铁路生和
刘冬冬也都掉下眼泪。
铁路生用手背摸了一下眼泪，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铁楠楠：“好
啦，乖女儿，别哭啦！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说实在的，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爸爸妈妈也不放心。可爸爸妈妈工作在这铁路上，职责所在，为了能让千百万家庭团聚，只能舍小家，为大家！好啦，乖女儿，你先在这医院陪叔叔奶奶，等叔叔伤好，爸爸妈妈来接叔叔奶奶到咱家过年，年三十晚上就有人陪着你吃团圆饭啦！”
铁楠楠转啼为笑：“爸爸，你不骗我？”
铁路生点着头：“爸爸不骗你，真的不骗你！”
铁楠楠伸出手指：“爸爸，拉钩。”
铁路生也伸出手指和铁楠楠手指拉在一起，两个人同时说着：“拉
钩，拉钩，骗人是小偷！”
铁路生松开铁楠楠的手，又和刘冬冬握握手，说声“保重”，转
身要走，刘冬冬却把他叫住了：“等一等，铁所长，我有话想和你说。”
铁路生走到门口又转回身：“什么事？”
刘冬冬欠了欠身子想站起来，被铁路生过去把他按坐下：“铁所长，
我实话跟你说，以南天王为首的那伙窃贼正在到处找我，我想和你们警方配合，设个套儿把他们一网打尽。”
铁路生兴奋地抓住刘冬冬的手：“好哇，你有什么良策吗？”
刘冬冬把铁路生拉到自己跟前，他欠起身趴在耳边嘀咕着。
铁路生连摆手带摇头：“不行，不行！你这个计策好是好，让你
去做钓饵，这太危险，一旦发生意外……”
刘冬冬却毫不在乎的笑笑说：“没关系，我相信你们警察，我都
不怕，你们怕啥？”
铁路生这才笑着点点头：“那好，等我回派出所向领导汇报后再
说吧。”
铁路生转身又要走，老腊梅又把他叫住了：“铁所长，你先别走，
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铁路生又一愣：“大，大妈，你，你老有什么事？”
老腊梅走到铁路生跟前，先叹口气才说：“铁所长，我也不瞒你。
我就是个倒票的票贩子，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黄牛，刘冬冬在网上曝光的黄牛倒票内幕就是我告诉他的。铁所长，刚才听到你女儿说的话，让我十分感动，你们铁路一到春运因全国人民都不理解而被指责，挨骂，可想不到你们这些职工却抛家舍业，默默奉献，你们为大家舍小家，我们却借春运赚钱，还让你们受连累，我这心里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铁所长，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带着你们去端黄牛党的老窝！”
铁路生兴奋地攥住老腊梅的手，不住的摇晃着：“好哇，大妈，
我们正愁找不到倒票的黄牛党，你要肯帮忙，那，那我们可就太谢谢你啦！我看这样吧，刘冬冬同志你先在医院等我的消息，大妈跟我去派出所。”
铁楠楠一脸迷茫的问：“爸，那，那我呢？”
铁路生又拍了拍铁楠楠的肩膀：“乖女儿，在这好好陪叔叔。”
刘冬冬却显得很着急：“铁所长，你快把女儿也带走，她在这太
危险！”
铁路生摇着头说：“没关系，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有我女儿这
个诱饵，狼就更容易上钩。”
铁楠楠更糊涂了：“爸爸，叔叔，你，你们说什么，我，我咋听不
懂？什么套狼啊，什么诱饵呀？”
十六
铁路生和老腊梅离开医院，刘冬冬正和铁楠楠两个人没事做，铁
楠楠缠着刘冬冬拍手唱着儿歌，刘冬冬被缠得没办法，因为一只手受伤，只好用另一手和铁楠楠边拍边唱：
你拍一， 我拍一，黄雀落在大门西；
你拍二，我拍二，喜鹊落在大门外。
你拍三，我拍三，
铁楠楠唱的是：“老鹰飞过井冈山。”
刘冬冬却唱：“老鹰飞过完达山。”
铁楠楠照刘冬冬肩膀拍了一下：“叔叔，你说错啦，是井冈山。”
刘冬冬也照铁楠楠肩头拍了一下：“因为地域不同，各地都有各
地的说法，在我们那里都说完达山。”
铁楠楠又照刘冬冬肩膀拍了一下：“我们这儿原来都说武夷山，因
为武夷山是我们这里最著名的山，后来大家都改成井冈山，因为井冈山是革命圣地，当年毛主席在这里创建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延安，打败日本鬼子，消灭国民党，建立新中国。”
刘冬冬又照铁楠楠肩膀拍了一下：“完达山是抗联战斗过的地方，
没有抗联在东北坚持抗战，牵制日本鬼子，抗战也不会那么快就取得胜利。”
铁楠楠再照刘冬冬肩膀拍了一下：“好啦好啦，我不跟你争，咱
们再往下说。”
两个人重新拍手，接唱儿歌：
你拍四 ，我拍四 ，四个学生写大字；
你拍五 ，我拍五 ，五个小伙打老虎。
你拍六， 我拍六 ，六碗包子六碗肉；
你拍七 ，我拍七，七个姑娘抓公鸡；
你拍八 ，我拍八， 八人八马往前杀；
你拍九 ，我拍九 ，九只胳膊九只手。
你拍十， 我拍十 ，十个小孩去赶集……
铁路生领着记者进屋，手指刘冬冬向记者介绍：“记者同志，他
就是刘冬冬。”
记者从挎包里拿出摄像机，镜头对准刘冬冬：“我是市电视台的
记者，听说奋不顾身的同抢劫歹徒搏斗，我想采访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