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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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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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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息壤今安在

近期查阅资料,无意中翻看到1997年第2期的《湖北水利》杂志末页水利史话有篇文章叫《关于息壤》。作为水利人,对息壤的相关资料肯定是耳有所闻的。在中国古代神话乃至创世神话中,都提到过一种神奇的土壤——息壤。女娲大神用息壤造人,大禹用息壤治水。这种来自神界的土壤到底是何物?如今还有吗?又去了哪里?

息壤又称息土、息石。在《山海经》、《归藏》、《淮南子》中都记载了息壤。息壤是一种神土它的神就在“息”字上。息从“自”从“心”,“自”本义为鼻,又有开始义,而“息”是有气息之义,引申为生息。在创世神话中,女娲用息壤造人, 造完人之后,对着泥人吹口气,于是无生命的泥人就有了血液,有了生命。由此可知,息壤是有气息即有生命的土壤。也就是创世之初的土壤。

大禹也正从天帝那里得到息壤,在洪水中再创了陆地世界。后世,人们对息壤的秘密已经不理解又受视肉、月桂的影响,于是传说中的就由主动生长,变成了如《淮南子》中所说的“息土不耗减,掘土益多”。后来就演变成了“衍沃之田”,神话在传说中被世俗化。不过,后来又被神话。在《五杂俎》中记载,江陵南门有息壤祠,息壤是一块石头,形状像城郭。唐朝元和年间,裴宇治理荆州,阴雨十余天不止。有道士欧阳献问裴宇:大人曾经得过一块像城郭的石头吗?把它埋起来雨就停了。裴宇大吃一惊,于是把那块奇怪的石头埋起来,果不其然大雨就停了。后人有把它挖出来,马上就下大雨。

仔细阅读该文载“出荆州城老南门向右,沿护城河行约150米的城墙脚下,有一土丘长约40米,宽约10米这就是传说中的息壤遗址。”

初夏之秋到荆州古城去参观博物馆,特别留意息壤地址。

上网查到,有的老人在禹王庙息壤故址焚香燒纸,那是一张2008年拍摄的照片,看来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息壤”是荆州独有的有关大禹治水中传说的神物。早在《山海经》内就有记载,《淮南子》《溟洪录》《路史》《玉堂闲话》《清一统志》《江陵志余》等史籍中也都有“禹以息壤堙洪水”的记载。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在《息壤诗》中写道:“息壤旁有石,不可犯。” “帝息此壤,以藩幽台。有神司之,随取而培。帝敕下民,无敢或开。唯帝不言,以雷以雨”。

360百科记载:息壤是鲧治水在荆州古城留下的一处遗迹,位于南门外西侧城墙脚边,系一长约40米,宽约10米的土丘,其上有石柱四根,以示标志。据郭璞注《海内经》:"息壤者 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 也就 是说,息壤是一种可以自己生长、膨胀的土壤。 所以也有现代汉语里面的一个解释:"息"为生长之意;息壤,就是指能自己生长的土壤。与杂志内容基本一致。

荆州江陵“息壤”名声之大,不同凡响。荆州江陵老百姓十分崇敬大禹,为了纪念他治洪水的功绩,明代万历年间就在现在南门城墙此处建有禹王庙,收藏有宋代有关“息壤”的石刻和元代断碑。清代乾隆年间也曾在此修庙,后来庙宇被毁,石碑无存。今只留有禹王庙长三十多米,宽近二十米的墙基遗址,立有石桩为记。

站在那里发呆几分钟,试想神话传说中荆州“息壤”是一种能自生自长无穷无尽的神土,大禹在荆州治水时用它堵塞了管涌洪水,这个动人的神话故事,反映了古代劳动人民治理洪水的一种美好愿望。

西晋时的一位非常著名的学者郭璞,曾经为《周易》、《山海经》、《穆天子传》、《方言》和《楚辞》等古籍作注。郭氏可能是中国古代第一个为“息壤”下定义的人,他说息壤是一种可以自动生长无限的土块,所以可用来填塞洪水。郭璞所言,为1600多年来关于息壤的概念定下了基调。此后历朝历代的经学家、文人乃至于当代的学者甚至地质学家和水利专家,均是按照郭璞的意思对息壤加以研究和考证的。可惜,所有这些考证和研究均是对郭璞所作注解的考证,而并非是对《山海经》原文的考证,因为原文并没有说,息壤就是一种可以无限长大的神土。

故郭氏谓息壤为活着的、并且能够不断生长的土,以为非此神物莫能治水。但是息字还有另一种意思。《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故息者,亦可谓之停止、终止和熄灭。从这个角度上讲,息壤二字是完全可能另有所指的。

郭璞引《归藏·启筮》曰:“滔滔洪水,无所止极,伯鲧乃以息石、息壤,以填洪水。”这与《山海经》的说法,又略有不同。《启筮》的说法,也是对《山海经》关于息壤的一种补充,这里说的“息石、息壤”,让人感觉到它们是一种修堤筑坝的材料,因为就算在今天,土方和石块仍然是抗洪抢险的主要材料。

从荆州回到宜昌,参加巡江活动,独步长江天然塔下,面对滔滔洪水又想去了息壤。翻看1999年版的《宜昌市志·文化·文物》载:“天然塔位于宜昌城东南长江北岸,相传为晋代郭璞侨居夷陵时所建,明废”。如今的天然塔也是复建的。相传郭璞来夷陵后,曾察看夷陵地形,发现夷陵地势低下“缺土”,便使人用车运来中州的土,再对照阴阳的向背角度,垒建了两个土台子,尔雅台和明月台。由于年代久远,如今“尔雅明月”已是芳踪难觅但据历史传承而衍生出来的“尔雅街”、“墨池巷”却一直随城留迹于今。我想,这应该是郭璞对心中的息壤的一种尝试制造吧。让天然塔镇压洪水河妖。

在距离天然塔不远的西坝清道光年间修建的川主宫是四川行帮帮庙,又称“四川会馆”,主宫门前有一对非常出名的大石狮子,连基座有七八尺高,狮子四脚落地,雄视大江,传说二狮子和天然塔一样在江边具有镇水功能。传说1954年荆江大洪水,防洪任务艰巨,无法迅速采集蛮石,宜昌政府征用所有木船,发动宜昌人民,将所有街道的石板和各种可以搬动的建筑石料,如石墓石头、石鼓门垱、石狮子等所有能搬动的或被敲掉的都被征用,全部装上柏木船,运到荆江凿穿船底堵住缺口,沉入江底。川主宫的这对石狮子成为1954年支援荆江防洪最大的也是文化价值最高的“蛮石”。这对镇守宜昌西坝大江百年,却转运荆江,真正起到如息壤的“镇水”作用。当时人们如是作想,也就是在西坝所在地,万里长江第一坝葛洲坝1970年12月30日破土动工。1974年10月主体工程正式施工。1981年实现了大江截流、蓄水、通航和二江电站第一台机组发电;1988年底整个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建成。

我想,葛洲坝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息壤!

距离38公里上游的三峡大坝更是我们伟大祖国最大的一块息壤。三峡工程自1994年正式开工、1997年大江截留、2003年初蓄水发电和通航、2008年175米试验性蓄水、2011年开启三峡后续工作、2020年完成整体竣工验收。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考察三峡工程给予三峡工程“一个标志、三个典范”的高度评价浓缩成四个字就是“大国重器”。

据悉,1994年12月14日三峡大坝开工修建,2003年6月1日0时正式下闸蓄水至2020年8月底,三峡水库累计拦洪总量超过1800亿立方米,完全能够抵御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事实证明三峡大坝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最大的一块息壤!

据考古学家的研究,4000多年以前的洪水,是一场全球性的灾难,或者是因为全球气候变化所造成。长江、黄河淮河加起来长达数万里,洪水滔天,难道沿河处处都有息壤可以供人挖掘吗?如果沿着江河处处都有息壤,除非当时发生了全国性的大地震,不过这样一来,洪水未至,单凭地震早就把人类消灭光了。为此想到郭璞老先生的论段,只能把息壤解释为神土,偷来一把即可走遍天下,平定九州。

作为水利文化人,细读《山海经》,关于息壤的记述仅有“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这一句。对于这一句话的理解,其一,如郭璞所言,直接用息壤来填塞洪水。在这里息壤本身是一种抗洪的材料。其二,还可以解理为另一层意思,即借助息壤的作用,来聚集人力物力,以达到治理洪水的目的。那么在这里,息壤并非土,它只是一种中介,一个物件而已。如果息壤只是一种传递命令的符节,那么鲧窃息壤借天帝的权威以聚集人力物力展开大规模的治水行动,则就鲧的大贵族身份而言,确实是可以理解的。

神州息壤今安在?传说息壤也不只有荆州有,如今信息时代也好寻找。

明谢肇淛在《五杂俎·地部二》中说:“今江陵南门有息壤祠。息壤,石也,而状若城郭。唐元和中,裴宇牧荆州,阴雨弥旬不止,有道士欧阳献谓宇曰:‘公曾得一石室乎?瘗之则雨止矣。’宇惊曰:‘有之,但已弃竹篱外矣。’觅而瘗之,雨即止。后人有发之者,辄致淋雨。”

清王士禛在《香祖笔记》中记载:“荆州南门有息壤,其来旧矣,上有石记云:‘犯之颇致雷雨’。康熙元年,荆州大旱,州人请掘息壤出南门外堤上。掘不数尺,有状若屋,而露其脊者。再下尺许,启屋而入,见一物正方,上锐下广,非土非木,亦非金石,有文如古篆。土人云‘即息壤也’。急掩之。其夜大雨,历四十余日,江水泛溢,决没城堤,几坏城。”这一则的记载亦与上面两则有关。江陵城即荆州治所,说的仍是息壤的事,说息壤在荆州城南门外的江堤上:康熙元年,荆州境内大旱,因传闻息壤出世就能使天降大雨,民众于是请求官府挖出息壤使其重见天日。掘地不到数尺,露出一间小石屋的屋脊,再往下挖尺许,打开石屋的门,见石屋内藏有一个物件,正方形,上小下大,呈正四棱台状,非土非木,亦非金石,上面还刻有象篆体的古文。当地人说:“这就是息壤。”急忙又将它重新掩埋。当夜荆州就下起了大雨,并且一连下了四十余日,江水横流,冲决大堤,几乎将城墙毁坏。

这可不是传说啊。为了应对长江洪水成灾,1952年4月5日,共和国第一个大型水利工程——荆江分洪工程全面开工。30万建设大军,包括16万农民、4万技术工人、10万解放军战士,他们不分晴雨,日夜奋战,至6月20日工程竣工,仅耗时75天,创造了神话般的奇迹,举世惊叹。

1952年11月荆江分洪二期工程开工总面积921.34平方公里。208公里长的分洪区围堤构成一座天然蓄水库,蓄洪容量54亿立方米。

“荆江分洪工程刚刚做好,1954年就派上了用场。1998年长江再遇全流域组合型洪水时,分洪区又准备分洪,当时分洪区有居民54万人,已有33万人转移出去,但最终没有分洪。我们的葛洲坝,隔河岩水利枢纽已发挥作用,滔天洪水已害怕我们的息壤了。2001年7月16日,时任共和国第五任总理朱镕基和副总理吴邦国冒着酷暑,考察了清江公司和隔河岩水电站,朱总理说:“1998年抗御长江特大洪水期间,隔河岩电站立了大功,做出了大贡献!要是没有清江隔河岩电站的拦蓄洪水,与长江错峰,荆江就要分洪,那不仅仅是淹公安县,洪湖也要淹。”

荆江大堤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息壤?

隔河岩、葛洲坝、三峡大坝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息壤?

长江上游先后建成的一批如溪洛渡、向家坝、二滩、乌江渡、乌东德、白鹤滩等水利枢纽是不是传说中的息壤?

围着荆州古城转圈,寻找神话传说中的荆州“息壤”之处,如今巳整治成为老南门旁一处景观花园,一年四季花团锦绣,把苍老的古城墙打扮得十分壮丽,冲淡了心中怀古情愫,回想起历代的荆州府台,深知晓治水是荆州的命脈大事,总要到禹王庙来礼拜“息壤”,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作为水利人,息壤传说总是脑海挥之不去的问题。

近日咨询宜昌身边著名的郦学专家《水经注疏补》的作者年过八旬的杨世灿老先生,问他息壤究竟为何物?答曰:所有抗洪土,都是息壤。人民水利为人民,所有的拦河坝,都是息壤。这应该是息壤的最后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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