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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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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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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洪水

刚刚退去的洪水让我们心有余悸。可下次洪水什么时候来,我们无法预知,洪水留给我们千疮百孔的伤痛,或许这正是我们敬畏洪水的地方。

由于台风“杜苏芮”的影响,京津冀地区普遍出现大暴雨,并在北京周边多地引发洪水。今夏京津冀遭遇的洪水,我们感同身受,为那些被洪水卷走的生命痛惜。

突如其来的洪水,让人们生疑,近年来一直缺水的北京及其周边为何会突然陷入洪灾之中?古都北京,在过往数百年间,又是如何面对洪灾的?

历史上的北京并不太缺水,且可以说水资源丰富。正因为如此,这里长期以来饱受水灾困扰。永定河,作为流经北京市区最大的河流,同时也是海河水系的五大支流之一,由于经常决口,也被称为“无定河”。据统计,从元朝到清朝的640年间,永定河共发生决口漫溢等较大水患124次。清代达到高峰,268年中,永定河决口漫溢78次,平均四年左右就遭灾一次,洪水还曾数次涌入北京城区。

为了保护京城的安全,从元朝、明朝到清朝,历代政府都在永定河上不断筑堤和加固河岸。然而,河岸的不断加固却导致河床淤积越来越严重,直至永定河像黄河一样变成了地表悬河。这种情况进一步加剧了决堤的风险,并且加重了下游泥沙淤积。如今,永定河固定段的河床比堤外地面高出四至六米。为啥叫永定河,含义不言而喻。这也是人民敬畏洪水的见证。

从古至今,与洪水斗争的历史贯穿人类文明始终。

根据相关专业机构记载,北京在140年以来,第一次经历如此多的降水量,就连拦河闸的洪峰值都达到了3750m³/s,光从这些数字上来看,都让人为之一震,更别说当时的形势有多紧迫!

在天灾面前,生命真的是不堪一击的,党和政府能够及时应对,将伤亡减到最小。由北方京津冀的洪灾想到南方的长江水系,面对如此极端的降雨,三峡大坝能否承受住巨大的水压?

三峡大坝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利工程之一,它位于长江中游,跨越湖北省和重庆市。它的主要功能是防洪、发电、航运和调节水资源。三峡大坝的设计防洪标准是扛住1000年一遇的洪水,也就是说,在1000年内只有1%的概率发生的洪水。为了达到这个标准,三峡大坝设置了34个泄洪闸门和22个发电机组泄洪。

当长江上游来水过多时,三峡大坝会根据实际情况开启一定数量的泄洪闸门和发电机组,将多余的水量释放到下游。这样既可以保证上游水位不超过安全范围,又可以利用水力发电。

三峡大坝的泄洪机制是一种科学合理的方式,既能保证防洪安全,又能兼顾发电效益。目前,三峡大坝还没有遇到超过其设计标准的洪水,因此承受住百年一遇的暴雨,应该说是小菜一碟。三峡大坝的修建,让我们南方远离了洪水的威胁。洪水似乎已成为了我们的一种水文化记忆。

去年夏天,我们水文化资源普查小组一行到达黄陵庙。

黄陵庙是三峡地区中最大最古老的建筑,坐落宜昌夷陵区三斗坪镇,矗立于波澜壮阔的长江江边,古称黄牛庙、黄牛祠,又称黄牛灵应庙,是长江三峡地区保存较好的唯一一座以纪念大禹开江治水的禹王殿为主体建筑的古代建筑群。

《水经注.江水》:江水又东,迳黄牛山,下有滩,名曰黄牛滩,南岸重岭迭起,最外高崖间有石,色如人负刀牵牛,人黑牛黄,成就分明;既人迹所绝,莫得究焉。此岩既高,加以江湍纡回,虽途迳信宿,犹望见此物。故行者谣曰:朝发黄牛,暮宿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言水路纡深,回望如一矣。

年少读李白五律诗《上三峡》,其诗云:

巫山夹青天,巴水流若兹。

巴水忽可尽,青天无到时。

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

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

对于第三、四句,总很难理解。语文老师告诉我,那是写黄牛峡的事,只有去现场了,才能真正弄懂点意境。呵呵,年过半百的我终于来到黄陵庙前,感受李白大诗人的诗歌意境,可早已物是人非。

黄陵庙现存建筑为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复原重建。1985年,对黄陵庙内的禹王殿进行大修期间,出土了唐代莲花瓣石柱础残片数块,花瓣硕大,似金柱础,同时出土有两件完整莲花瓣石柱础,做工规整,似可证明唐代曾重建过黄陵庙。黄陵庙虽保护修复,记忆深刻的还是它的古朴与庄严。黄陵庙内至今还有一株1700多年树龄的苏铁树,据说即为诸葛亮亲手所植。

站在庙前青石台阶,仰望青墙雕檐和“老黄陵庙”四个苍劲雄浑的大字,总有一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崇敬感。这可能是岁月沧桑给后人带来的一种历史敬畏。准确的说是对洪水的敬畏。

黄陵庙保留不少明清碑刻,尤为可贵的是庙内还保留了大量的长江三峡水文记录。1985年,对禹王殿维修油饰过程中,考虑到其在长江水文历史上的重要地位,特别于殿内东北角保留了两根立柱未做油漆,作为重要的水文文物标志予以保护。

禹王殿内三十六根楠木立柱均保存有1870年水平一致的洪水澄江泥痕迹,且高达37米。水淹波及阑额,下檐“玄功万古”匾被淹浸47公分,立柱黑黄分明,未被洪水浸淹的上端为黑色,即本色;被洪水浸淹过的下端为淡黄色,且澄江泥至今尚敷着在立柱表面的裂缝之中。据长江水利委员会的资料记载,1870年长江特大洪水的水位为海拔81.16米,秒流量11万立方米。

抚摸着标记“老庚午1870洪水至此”印记的楠木立柱,默读李白“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的诗句。就长江水利文物价值而言,唯一可与黄陵庙媲美的只有涪陵的白鹤梁了。黄陵庙记载洪水,白鹤梁记载枯水,一上一下,一涨一落,相得益彰,这在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也是中华民族敬畏洪水的见证。

黄陵庙背靠黄牛岩,面临峡江水,得人文地利之佳,历代文人墨客凭吊探奇,留下不少诗文佳作。作为水文化探索者,我想古往今来佳作,无不表现的是对此情此景感叹对洪水的敬畏。

水利人的天职就是变洪水水害为水利,防汛抗洪抗旱,预防洪水敬畏洪水。在黄陵庙前的台阶拍摄图片的同时,仔细阅读着洪水的印记:1954年71.80米、1998年73.21米、1981年73.53米、1987年74.46米、1931年75.02米。.....直到走进庙里,看到的楠木立柱1870年的81.16米。

阅读洪水印记,感恩距此不远的三峡大坝大国重器,否则我们每年夏天,都在惊恐的防汛抗洪中度过。

洪水猛兽,人类是弱肉强食的生物,我们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共同面对这场灾难!洪水无情人有情,面对洪涝灾害守望相助。北方的洪水退去,我们反思,是否真正做到敬畏自然,敬畏生命敬畏洪水?随着极端天气的不时发生,我想,其实洪水并没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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