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又到了秋天,过了寒露就是霜降。
大地里庄稼都收得差不多了。农人们开始抽时间收拾园子里的蔬菜。那些翠绿的大白菜正在加班加点地生长,那些大萝卜也迅速膨胀起来,生怕落在后边,红灿灿圆溜溜的,甚是惹人喜爱。那些锯齿状的芥菜樱子齐刷刷的,好似课堂上孩子们举起的小手,叶片下面的芥菜疙瘩长势喜人,又到了收获季节。
在我老家每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开始制作芥菜美食。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总会买上一大袋子芥菜疙瘩,稍事收拾刷洗干净,放在室外晾嗮一两天,稍稍发蔫,然后找个大点的土缸,洗净,经阳光暴晒后,放在室内通风处,然后一个人静静地侍弄这些芥菜疙瘩,只见母亲慢条斯理地把这些芥菜疙瘩一个一个地放好,然后再抓上一把大粒盐,也就是民间所谓的粗盐,主要是腌制咸菜专用,用她那双粗糙的手把这些大粒盐均匀地撒在芥菜疙瘩表面,不着急不着慌地撒着,放一层芥菜疙瘩铺一层粗盐,就像制作一件艺术品。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来来回回得往返很多次才会完工。
这些都弄完了,再去门外石头堆绕哄儿一圈,相看差不多了,把一块品相良好表面光滑的石头搬到院里,再端出一盆清水,拿起刷除,上上下下仔细地刷洗一番,然后在日头下晒上一晒,等石头表面干爽了,再请到咸菜缸里压在芥菜疙瘩浮头。这还不算完事,等到芥菜疙瘩腌制出水,也就是二三天的光景,再到做豆腐人家要来一桶豆腐水,放凉之后,一舀子一舀子均匀浇在每一处,感觉差不多了,母亲才会直起腰板,在腰上使劲锤上两下子。也是干活的事谁干累谁。
对于母亲的做法,我很是不解。你就拿晒芥菜疙瘩、晒缸、晒石头来说吧,你就直接用点洗洁精,又简单又方便,省时省力。母亲抬起头,笑了,你这大学生还不明白吗,这些东西都是化学品,有隔路味。再说了,阳光一晒,杀菌消毒,百病不犯,不信咱俩试试,看看谁腌的咸菜好吃。
还真别说,母亲腌制的咸菜我念书时拿到学校大家都说好吃,等到参加工作时,单位里同事也喜欢我拿的咸菜疙瘩,看来母亲是对的。
我还有点疑问,直接往咸菜缸里浇两桶水不就结了吗,母亲说,放清水也行,还是没有放豆腐水好,一是豆腐水腌出来的咸菜吃着脆成;再就是豆腐水腌出来的咸菜颜色好,黄样的,看着就有食欲。
母亲跟我唠起了家常,过去困难时候,吃咸菜也是很奢侈的事情,所以谁家有咸菜有酱,那也算是好人家了。别瞧不起咸菜酱。再说了,现在超市里咸菜价格也不菲,都快赶上肉贵了。母亲的话很有道理的,我默认了。
我忽然想起每年这个时候,我老丈母娘家都会在室外晾晒好多芥菜丝,只见一个个大芥菜疙瘩,在丈母娘手里转眼之间变成一条条细丝,在阳光充足时,一盖帘一盖帘的,都是秸杆做的盖帘;还有更大的竹帘子,晒了好几帘,就像摆阵一般,声势浩大,每天早晨太阳出来后端出来,放在阳光处,太阳落山再一一请进去,如此反复多日,待到又干又硬时,才可以收起来存放备用。若是干不透容易发霉,那就暴珍天物了。
记得每年春天种地时,应季蔬菜还没下来,在丈母娘家餐桌上,芥菜丝就是主菜,把这些干芥菜丝泡发了,可以用芥菜丝炒粉条,又香又下饭;还可以炖芥菜丝,其他辅料随意,我感觉还是加点粉条效果最好。这可能是个人口味的原因。
写到这儿,我又想到了还有一项芥菜美食,那就是芥菜焖儿。
记得在这个季节,腌咸菜剩下的小芥菜疙瘩啥的,母亲都充分地利用起来,在母亲手里就没有无用的东西,就像变戏法似的,一些大点芥菜疙瘩也被母亲切成小块,然后放置在大锅里,先是急火烧开,然后再文火慢焖,直到揭开锅用竹筷子一扎就透,即可。母亲找来一个大铁盆儿,把这些芥菜疙瘩先放进去,如果足够大了,最后在表面铺一层红萝卜丝,再把锅里滚热的煮芥菜水统一浇在上面,迅速用盖帘盖严。焖至第二天。早晨一揭盖,就感觉那股芥菜味特别冲,顺手盛上一大碗,加点酱油就可食用,特别下饭。
吃过的人都无法忘记这看似普通的乡间小菜。
自打参加工作以来我就一直在乡镇,这些乡下看似普通的芥菜美食,一直陪伴在我的生活里,年轻时也向往城里的生活,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还是割舍不掉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这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都牵挂着我的感情。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收获季节,我把生活中经历的芥菜美味分享给朋友们,如果能得到您的认可,那就是我最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