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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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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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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山水塑造一方人的风骨

我家乡属于北方典型的丘陵地带,到处是山。山势还不怎么高,大约几百米的情形。假如你原地不动,随便转几个圈儿,睁开眼睛,再抬头仰望,你眼前也离不开那些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山脉。我老家就在群山包围之中,书本上称之为辽西丘陵。我家乡就是辽西最常见的小山村。即便你坐上车,走个三五十里甚至百八十里,大抵也难以逃脱不了它的手掌心。

西山

所谓西山,就在我家乡村庄西面,有连续四个山头。山上有松树和松鼠,还有各种低矮灌木,如山榆梢子,荆条棵子,山脚下沟沟坎坎上分布着粗细不均、高矮不一的野生刺槐树,一片片,一丛丛,茂密葳蕤,铺天盖地。

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到山上去忙乎。春天相约去刨药材,然后晾干再送到供销社的收购站。那时候我一开始不认识药材,在小伙伴帮助下,逐渐认识了柴胡、防风、桔梗、大黄,远志、光棍叉等药材,每次采到的药材很少,积攒多次才够卖一回的,块八角钱的也能贴补家用,或者自己买个笔和本子啥的;每天放学后漫山跑,甚至把裤子都挂破了,有时候回到家也会受到父母的责骂;有时候稍不注意还会遭到野蜂子的袭击,蛰得连滚带爬、东躲西藏。

夏天,家家户户柴火都不够烧,甚至连做饭都成问题。那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在家照顾小弟。每天放学后我就找来一根焗绳,抄起一把镰刀,顺便在锅后盖帘上拿起块苞米面饽饽和咸菜片,约上几个小伙伴边走边吃,填饱肚皮才有力气干活。那时虽然家家都很穷,却感觉每天都很充实很快乐。

来到山边,有时候遇到看山的,就到沟渠边割点青棵蒿草啥的,只要足够一捆就直接扛回家,铺得满院子都是;那些未干透柴草烧起火来,四处冒烟,熏得人立马逃出屋子;有时看山的走了,我们就赶紧到山上砍点荆条刺槐,那才是真正的柴火,做起饭来又快又香;有时候在山边上割点黄米草,听说是中药材,被看山的瞧见了,追得你上气不接下气的,索性就往道边一扔,那人也就不追了,像胜利者似的看着你狼狈逃走。

最有意思的是夏天采蘑菇。只要感觉山上该有蘑菇了,早晨起来挎个筐,也不怕露水大,潮湿,在松树底下用镰刀四处扒拉,有人问为啥要用镰刀呢,一是怕有长虫,北方山上长虫虽然没有毒,但是突然遇到也吓人一跳,还有山上青草没棵的,遇到了狼也是很危险的。拿把镰刀就是用来防身的,有经验的采蘑菇人都带着一把镰刀。看见蘑菇了,没有经验的大呼小叫的,把人都招来了,瞬间就采没了,问题自己还没采着多少;后来即使遇到蘑菇圈也都鸭悄鼓动,不再咋咋呼呼,学会了蔫哄发大财;只要腿脚麻利眼神犀利,很快就能采满一筐,甚至需要折几根荆条棵子,把大点蘑菇都串起来,手上前胸后背,到处都是蘑菇。回到家收拾一下,再拿到阳光充足处晾晒,若是光线好,一两天就会晒得。过年过节时候拿出来炖肉、炖溜达鸡,格外香醇。

我曾听人说起,曾经有一个朝鲜人来过西山山顶,把当年被害亲人尸骨运回家。当年日本侵华战争时,一些朝鲜人被迫参与进来,有个朝鲜司机,在我家乡竟然无故被日本军曹杀害,有同乡冒着生命危险把尸体搬到山顶,用石头围上堆起来,做好标志。在战争结束之后,按照当年标记再把那个人尸骨接走。

没想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西山,也打上了历史的烙印。

当年我家乡确实遭到过日本人的野蛮统治。据史料记载,最后统治我老家的日本人叫松尾,在1945年“八一五”光复后,松尾夫妇想乘船逃回日本,被土匪金廷泉堵在锦西(今葫芦岛市)白马石乡二道岭子村击毙。

很可惜的是,这个金廷泉,后来投靠国民党反动派,鱼肉乡里,打家劫舍,祸害乡邻,杀害了很多共产党员和人民群众,走上了一条与人民为敌的死路。据事后有人传说,在金廷泉死前,看押的民兵问他是怎样当上胡子的,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年轻时跑买卖,有次被胡子打劫,晚上趁胡子睡着了,打死了胡子,抢走了枪。从此走上了有枪就是草头王的胡子之路。

鸡冠山

鸡冠山,就在我工作单位的后身,看着很近,仿佛就在眼前。一个夏天早晨,我们一行三人,沿着山间小路,走进鸡冠山下的小村庄—葫芦房子。

所谓鸡冠山,实际是指在我家的方向上看去,仿佛一只大公鸡的鸡冠子似的;还有个说法,能看到鸡冠山的地方就没有蝎子,也真是邪门。

我现在居住的地方,由于山势阻挡,就看不到鸡冠山,每当气温升高之时,尤其夏季到处是蝎子,特别是农村的老房子、土墙啥的,一到晚上,抓蝎子的小孩子们手里提了个瓶子,拿副筷子,打开手电,沿着墙根找寻,不长时间就会抓到很多蝎子,拿到集市上,四五百块钱一斤。

每到夏季,就经常听说有人被蛰,很痛苦的。有个农家妇女,早晨起来大意了,也没仔细抖搂衣服裤子,直接就穿上了,结果蝎子趴在贴身的位置,使劲一拍,直接就被蜇伤了,痛得爹一声妈一声地叫唤,真吓人。

在这方面我也有奇遇,那时年轻气盛,火气也大,经常牙痛,而且经常吃不好睡不好的,吃药也不管事,晚上睡觉时就在床边放桶凉水,一会儿一换,很是折腾人。那时我家住的还是农村的老房子,一色老式的土墙、秫秸薄,经常有虫子掉落下来。记得那晚整宿没睡好,无奈地躺在床上,忽然有东西从房笆掉在脖子上,我使劲一打,顿时疼得我站在地上直转圈儿,也不知该跟谁发火,打开灯一看,原来是蝎子落在我身上。突然牙竟然不疼了,奇迹般睡个好觉,第二天上班跟同事说起,大家都称奇,有人解释这叫以毒攻毒。

说起鸡冠山,有一件事不能不说起。

那是解放战争时期,国共两党在我家乡土地上拉锯,解放军驻守朝阳朝北卫戍司令宋国祥带着警卫员一路向南体察民情,并进行统战工作,走到我家乡鸡冠山下的康家沟附近,遭遇到了国民党惯匪、六家子警察分局局长金廷泉,被包围在一张姓农户的房屋里,土匪威胁要烧毁老百姓的房屋,为了保护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再加之当地官绅说情,考虑到民众利益,宋司令和警卫员放下了枪,没想到一走出房间,就被土匪金廷泉等众匪徒在身后突然开枪,宋司令倒在了血泊之中。后来土匪金廷泉被朝阳县支队抓获,由于民愤极大,被愤怒的群众钉在马车上,然后浇上煤油点了天灯极刑。

鸡冠山从历史烟云中走来,如今仍静静地耸立,默默地注视着风云变幻。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鸡冠山就是一位长者,见惯了春花秋月,历经了夏雨冬雪。

如今鸡冠山下的百姓,在党的领导下生活富裕、安宁。值得一提的是,前几年地质部门进行土地安全排查时,发现葫芦房子村有地质灾害风险,就是所谓的泥石流。村庄整体搬迁到山外农场村,政府投巨资异地建房异地安置,现在整个搬迁工作已经结束。一座座新民居拔地而起,村民们安居乐业,一派幸福祥和景象。

小 凌 河

小凌河,蒙古语称“明安河”,古名“唐就水”,隋唐时期则为“彭卢水”。辽时称“小灵河”,元代改“灵”为“凌”,称为“小凌河”而沿用至今。

小凌河是辽西较大的河流之一。流域位于东经120°06′--121°21′,北纬40°55′---41°21′之间。小凌河流经六家子镇南折转东向北流,在松岭门乡李家屯出朝阳县,进入锦州,最后汇入辽东湾的渤海之中。百川东到海。

小凌河水四季不断,暴雨过后经常爆发山洪。夏天河水清澈见底,是人们的天然浴场;冬季天寒地冻,千里冰封之时,又是孩子们的免费滑冰场地。

家乡的小凌河,从远古走来,流过往昔,流过今朝,流向美好的未来。是岁月写就的一篇大散文。虽饱经沧桑而今使命依然。

小凌河,我家乡的母亲河,她孕育凌河两岸万千儿女,滋养着无数的山川草木,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寒暑交替,她都日夜流淌,奔腾不息,永远向前。

春天万物复苏,百花盛开,正是草长莺飞之时,小凌河就像母亲的乳汁,养育无数子孙,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初生的婴孩;夏天小凌河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人们游泳、嬉戏,在小凌河边发生了无尽的故事。远方的灰鹤在这儿常年驻足,就是最好的证明,水质优美,生态宜居。这大自然的精灵选择了小凌河,是上天的慧眼识珠,是对小凌河无言的褒奖;秋天带来金色的希望,人们在田野里挥动着镰刀,在这收获的季节,要做到颗粒归仓,把希望和明天储存好!冬天,小凌河虽不似往日般奔腾不息,但你那是在积蓄力量,待到坚冰融化,春暖花开,你又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好儿郎。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被小凌河演绎得让人好生嫉妒。

小凌河用无声的行动教育子孙后代,要学会收与放,要懂得进与退。一味地向前,也不能证明什么。只有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塔山

塔山是因为山上有塔而得名。流传至今。

关于塔山,根据可考证的历史遗存--残留的塔基推断,最少也得有十多米高。山上寺庙主持介绍,考古人员鉴定,因为有大青砖出土,据砖上草绳印记推测是唐朝的砖。山上塔是唐朝时所建,符合唐修塔的古传。后来考古部门的专家再次鉴定,塔山附近出土了辽代石经㠉和辽代的石佛像。据此推断,此塔年代定位于辽代。也就是塔山上的古塔为辽塔。考古中还发现了汉代瓦片,证明汉唐时期就可能有佛寺的存在。

可见塔山佛教文化历史的久远。塔山就是一座圣山,具有崇高的地位和声誉。塔山是凌河两岸人们的精神家园,心灵的圣殿。

清晨,迎着小凌河的粼粼波光,伴着晨钟的悠远厚重,塔山给勤劳的人们带来希望和信仰,人们早出晚归,不惧风雨雷电。傍晚,暮鼓声声,劳作一天的人们回家,就像鸟儿归巢,伴着小凌河潺潺流水声酣然入梦。历经寒暑变换,四季循环,变化的是太阳的行踪轨迹。不变的是乡人心中的敬仰。观音亭上风铃阵阵,那通透的铃声传遍小镇的角角落落。此刻,人们都向这里驻足观望,祈祷一年的风调雨顺,国运隆昌;大雄宝殿里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如期举办诵经法会,善男信女们在这里接受心灵的洗礼,把祝福和吉祥传播到四面八方。

当年,经历了四清、文革运动之后,这里变成一片瓦砾之地。一群退休的老干部、老教师,倾尽全力,再召集众乡亲,经过若干年的起早贪黑、风里雨里,终于有了今天的旧貌换新颜。如今这些老人早已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

只有人流不息山间石阶,时时记录着这些普罗大众的诚心。功德刻在石碑之上。姓名接受风吹日晒、霜浸雪袭考验。

高 丽 坟

说起高丽坟,大致位于西山康家沟南坡附近,有一人多高,底围十多米左右。

刚解放时,老百姓在田地里劳动,时常会挖到或大或小的黑陶罐,这个地方也被乡人称为高丽坟。有人说起这是高丽人的习惯,高丽人死后都会火葬,然后把骨灰装在陶罐里。

史料记载,唐王李世民远征高丽获胜后,把高丽人迁徙到东西两京附近地区,便于控制,其中很多高丽人被安置在幽州和营州各地,所谓营州就是今天的朝阳。历史上自公元598年隋朝第一次征高丽起,到公元668年唐灭高丽,隋唐两朝共出兵十次远征高丽。陆军进军必经营州,然后从营州分路取辽东。公元668年高句丽灭亡,留下了历史上家喻户晓的薛仁贵征东故事。

我老家是关内外的交通要道,必经之地。在历史长河中,曾经有众多高丽人在此生活、繁衍,却没有留下任何历史故事和传说,也没留下村庄和村名。

小凌河沿岸都有类似黑陶罐出土的情况发生。这也是高丽人在这儿生活过的实际佐证。随着公社化时期平整土地运动,加之风沙侵袭,雨水冲刷,高丽坟渐渐地消失。

五 顶 山

在我家乡东边有座山,叫五顶山。字面意思就是有五个山头,所以称五顶山。

远远望去,山势高耸入云。

感觉就像来自远古的大象,两头猛犸象并肩而来。从寒冷遥远的西伯利亚向着温暖湿润的南方飞奔而来,鼻子就是那些山势连绵起伏不断的山丘。

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某个正月。寒假漫长,实在寂寞难捱,约几个小伙伴到未曾去过的五顶山游玩。有小小、贺云、常青等,怀揣着吃的东西,大多是一个冻豆包,咸菜疙瘩。告诉爸妈之后,按时出发。看着仿佛就在眼前,走起来却有五六里地之远。可能好奇心的驱使,我们一鼓作气,爬坡上岭,山势险峻处,大家相互提醒,相互协助,居然没费啥大劲就登上了山顶。登高远望,一切都在脚下,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正如古人所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来之前就听家里老人们说过,在这里可以望见大海。我们也尝试着找寻这种感觉,可惜一直没找到。据说还有海头,也就是大海的源头。左看看右瞧瞧,也没有什么新发现。感觉无非就是个传说,高丽人传说而已。今天想来,那时真是不谙世事。

估计高丽人灭国以后,远离故土,远迁他乡,对远方家乡的一种思念,思乡之情。可以设想一下,一众高丽人站在五顶山之巅。遥望远方的家乡,目光飞越高山大海,家乡就在眼前。所以传说能看见大海,也就不足为奇。因为故乡和大海就在心中。

山顶平坦处,非常的光滑,中间还会有类似碾子的圆柱型深孔。那是古人在缺乏处理粮食工具情况下的一种创造,类似今天少数民族凿米的树桩。那为啥要安置在山顶上呢,多不方便啊。想来,那也是一种精神寄托。要吃饭要活下去。心里还放不下舍不得遥远故乡。一边是思念的煎熬,另一边是柴米油盐。

这里过去是边陲之地。除了高丽人,还有其他少数民族在此生活过。为什么都消失了呢,这可能和历朝历代统治者采取民族融合政策,互相通婚有关。如今历史的风云散尽。不见了秦皇汉武,不见了唐宗宋祖,更不见了只识弯弓射大雕的成吉思汗及其黄金家族……

我参加工作后还登过一次五顶山。那年夏天采蘑菇上瘾了,附近地方都去过了,都采差不多了。如塔山、西山、缸岔、朱尔沟等地,于是和好友约定去稍远点的五顶山碰碰运气。

那时节,满山披翠,山花烂漫。

准备妥当,沿着小路蜿蜒前进,时快时慢,边走边打听。很快来到山下。遇到一位老大爷,朋友麻利地递上一颗烟,点上。老人家看我们心诚,又大老远来的,好意指点,五顶山北坡没大有人来过。那地方有点偏远且山势陡峭,路还不好走,估计山货应该不少。正如北宋大文学家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所说。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我们选择这处北坡,山高林密。松针清翠。松涛阵阵。松花飘香。又密又高荆条棵子热情地迎接我们,时不时拽住我们的衣袖,拦住我们的去路。荆条花香诱惑着我们的味蕾。山百合红色的花朵偶尔送给我们一抹惊喜。石竹花红紫色的花朵隐藏在松松树下,草丛中。桔梗花那蓝格盈盈的大花朵吸引着我们的眼球。

曾记得小时候上山采药,遇到桔梗花都会飞奔过去。生怕被谁抢去似的,主要挖根茎,一般根扎得都挺深,需要费点力气才会如愿以偿。挖出来后,用手使劲地一撸,去掉表面的杂质,把皮一扒,感觉吃肉一般弹牙,味道香甜可口,咬上一口特别惬意。爬了很久的山也累了也渴了。就用根山珍暂时安慰一下咕噜咕噜发出抗议的肠胃吧。

眼下,我们开始集中注意力采蘑菇了。一块地方一块地方仔细搜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很快有人惊呼,一阵惊呼之后,随之沉静下来。当需要往稍远地方转移时,都会彼此招呼一声。既然大家一起来的,就一个都不能少。在这山势陡峭、人迹罕至山深林密处,人少了,真有点胆突的。突然脚下“扑棱”声飞起一只山鸡,,眨眼之间嘎嘎嘎飞走了。啥都没看清楚。之后基本没遇到类似情况,精灵们收到警示都自然避开了。以免相互尴尬。

我们翻越了几个山头,大家都有收获。有人提议该回去了,开始陆续下山。下山途中,看到苞米地里有牛蹄大的脚印。大夏天的,谁会来这里放牛,有人告诉我们,这里偶尔会遇到黄羊子,大牛犊子似的。是啊,现在坏境好了,再加之封山育林。听说附近山区都发现黄羊子了。那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动物。

说话间,我们来到山脚下。经过一处果园,主人盛情邀请大家品尝水果。有水蜜桃、大鸭梨、南果梨等,一树树的,干拉拉的,树下还落了一地,怪可惜的。一股果香袭来,大家都奔那棵鸭梨树而去,挑选颜色黄样儿的摘下来,然后用手使劲地摩挲一下,不洗更有味道。那滋味真是美妙极了。温润而甜软,汁丰又肉厚。真解渴。我们也适可而止,真诚地感谢,愉快地道别。

经过前后二次深入接触,惊喜地发现,我对五顶山有了更新的认识和了解。这是一座有传说有故事的山。历史老人一般深沉,内蕴厚重。不细究还真是不明觉厉。相信,今后会有更多的人继续去探索、去传播五顶山的故事和传说。

缸 岔 山

说起缸岔山,其实就是说那里类似缸底,没有多大纵深,然而却分成四沟八岔的,左一个沟右一个岔,都分布在横纵不一的山谷之间。

只有山前靠近小凌河的地方,由于小凌河经年累月的冲击,形成了沙滩地,经过若干年土质改造,又成为村民们赖以生存的耕地。实际上一旦遇到旱年头,立时看出上下,经不起干旱的考验,和土质深厚的耕地是无法相比的。

这里山上到处是连绵不绝的松树林带,远远望去常年呈现青黛色。只有秋天和冬天才会有些许变化。秋天时山上杏树梨树,经过霜打之后变幻成多彩的红叶,片片红叶仿佛一面面旗帜,五彩缤纷,灿烂夺目,引得附近的人们趋之如骛,欣赏这美好的景色;再就是冬日,若是下起如席雪花,玉树琼华世界,整个山的面目一新,好似一座雪山矗立在眼前,和身后的五顶山遥相呼应,并肩而立。

五顶山就在缸岔山的后边,一同接受世人的检阅。这就是我家乡的雪山,圣洁高雅,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玩焉。

其实人们都误会缸岔山了。夏季到来,人们还会亲切地走近他的身边,获取大自然无私的馈赠,采摘山珍,有松蘑,也有肉蘑,我们当地叫红蘑。大的有碗口那么大小,像一把小雨伞;小的散落在草丛中,好似天上的星星,只有一点点细心搜寻,才会发现她的曼妙身影。别小看这些蘑菇,只有辽西这块儿山上才能生长。记得几年前去往大连市七贤岭森林公园,在一座松树密布山上,我的目光一遍遍反复搜寻查找,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后来询问当地人才得知,他们那里真的没有这种蘑菇。一方山水有一方的独特物产。

山上松林之中,除了野鸡、野兔,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听村民们说起,近几年发现了长尾巴链,也叫红嘴蓝鸦,据说是林业部门从外地引进来的,主要是为了消灭松树的天敌—松毛虫。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山上松树成片地死亡,林业部门接到村民报告后,经过实地调查和实验检验,果断采取措施。红嘴蓝鸦是食肉动物,很快就控制住了虫灾。几年间红嘴蓝鸦繁殖很快,形成了很大的种群。每到秋天收获时节,为了防止野鸡野兔祸害庄稼,很多村民们在地里下了药,这些被毒死的野鸡野兔被红嘴蓝鸦食用后,造成大面积死亡。没想到各种动植物间生物链关系竟然如此紧密,一时间村民们投鼠忌器,即使粮食有一定损失,也不再往庄稼地里下药。

如今红嘴蓝鸦种群又发展起来了。在山下,老远就听到山上松林里蓝鸦们唧唧喳喳鸣叫。偶尔还会看见大群红嘴蓝鸦下山觅食喝水的壮观场面。

由于山上松树众多,每到春天时节,松花粉随着山泉水流到村庄里,小山村人们免费饮用这大自然优质的山泉,姑娘们个个出落得溜光水滑,很是漂亮。应了那句老话,深山出俊鸟。也有人说是山泉和松花粉的功劳,因为松花粉美容养颜。

老贺家大姑娘年轻漂亮。早就被一众年轻人看好,后来被一个大户人家公子摘得花魁,小日子过得芝麻开花节节高,她的男人在外面有正经职业,变电所的电工,人有用到哪儿都好使,天天的酒局不断,有一天喝好了,回家时出了交通事故,双腿齐齐地折了,粉碎性的骨折,无法修复,后来这个年轻人早早地离开人世。留下孤儿寡母独自生活,后来这个女人又嫁往外地乡镇,重新成家。

这个家族还有我教过的学生,高中毕业后投笔从戎,成为武警战士。这名学生在校时品学兼优,体育成绩突出,后来迅速成长为一名基层指挥员。

这中间有多年没再见过面。有一次即将过年赶集时,偶然机会再次相遇,这才知道我的学生被派往新疆执行特殊任务,在新疆整整工作了三年,现在圆满完成任务,转业到一副省级城市公安部门,他已经担负起责任和义务,已经成为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的中坚力量。

看到他坚毅的面孔,坦荡的笑容,我内心油然而生发出一种自豪感。

烈士陵园

八家子村附近山上,有一座烈士陵园,默默伫立在松树林之间。每年清明节,当地政府都要组织社会各界人士祭扫烈士墓,人们来自机关单位、学校,有老人、有青年、还有少年儿童,人们不约而同地表达对英雄的敬仰和怀念。

这里既有辽沈战役牺牲的革命先烈,更有抗日战争时期浴血疆场、为国捐躯的刘桂五烈士。刘桂五烈士,土生土长的朝阳县六家子镇八家子村人。出生于1902年,出身贫寒,为人义气,生就东北汉子豪爽之性。当时家境贫寒,十多口人只有八亩地,生活十分困难。被父亲送去上了两年私塾,粗通文字。

后来参加东北军,成长为东北军的中高级军官,为张学良所信任和倚重,受张学良委派亲自参加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爆发,当日拂晓西安临潼华清池突然枪声大作,很快蒋介石就被刘桂五等人抓获。在此民族危亡时刻,西安事变改变了中国命运,实现了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国共双方开展第二次合作。1937年“七七事变”,中国抗战全面爆发,刘桂五已升任骑6师少将师长,刘桂五率部跟随马占山赴前线抗击日军浴血奋战,终于兑现了打回老家去一雪前耻的夙愿,不幸牺牲于内蒙古包头市固阳县黄油杆子村。

作为一名军人,自九一八事变离开家乡,刘桂五烈士再也未能回到故土。刘桂五烈士,是六家子的骄傲。一个寒门子弟,在民族生死存亡之秋,挺身而出,不惧生死,乃真豪杰也。吾辈之楷模。正如《韩非子·显学》所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历史再次证明,在历史演进关键时刻,只有民众是最有力量的,最可倚重的。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

元 宝 山

元宝山取名是源于形状如元宝,所以名之为元宝山。希望周边的百姓物阜民丰,安居乐业,资财丰饶,元宝多多。值得一书的是,这里依山傍水建有一座水库,叫元宝山水库,远近闻名。

这座水库,建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新中国建立之后,党和政府为了缓解当地老百姓面临的洪涝灾害,变害为利,兼顾防洪、灌溉以及养鱼,使之造福于民。那时朝阳县集中周围几个乡镇的青壮劳力,组建了若干个独立团。在人力物力十分紧张的情况,克服了众多的困难,用几年时间建设了一座造福黎民百姓的水利工程。

这座水库,凝结着无数青年的心血和汗水,他们的青春在这里闪光,他们无怨无悔地付出。虽然今天很少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和姓。如同璀璨的明珠,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是一座无字的丰碑,矗立在天地之间。这就是无尚的荣耀!

如今这里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那些外地游子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到水库走走看看,拍照留影;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在这里谈情说爱,释放青春的能量;老人和小孩在这里观光游玩;夏日里在这里避暑钓鱼洗澡,体验水上乐园的无边惬意。在这山青水秀的地方,当地政府大力扶持发展旅游业。其中本地农家乐以独具特色的水库野生花鲢为主,其出产的花鲢肉质细腻,味道独特。目前已有两处农家乐开业迎客,其中一处在山上,大厨就是一农家老太太,主打水库鱼,以花鲢为主,此外还有农家特色食品,如猪毛菜大饼子,水库鸭蛋,农家大豆腐等;另一处就在水库岸边,得天时地利人和。

记得有一次老同学聚会,就选在这里的农家乐招待,我们一行人品尝着美酒、欣赏着湖光山色,只见水面上白鹭三三两两地缓缓飞过,盘旋往复。那天同学们兴致颇高,直到晚霞的余晖洒满山水之间,将近暮霭时分仍意犹未尽。席间有人吟诵起大诗人王勃的名篇名句:落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人好,酒好,景更好。

我老家位于大东北最南端,临近燕赵之地。既有北方人的粗犷彪悍、坚毅果敢、吃苦耐劳,又兼具南方人的心思缜密、感情细腻、善于谋划、盛行经商。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想说,一方山水塑造一方人的风骨。水土的深情厚意,是每个人都无法割舍的,人的一生谁都离不开家乡的水和土;山水的雄奇秀美、灵动清丽,使一方人有一方人的脾气秉性和独特风骨。

我家乡的山山水水充满神奇的灵性,蕴藏无限生机,养育了无数有情怀、有担当的优秀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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