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

历经了多少岁月，走过了多少春夏秋冬，认识了无数的人，做过了若干的事，很少能够深刻于怀，又不能念念不忘的。只是每当夜阑人静，渐渐步入到梦里，就会看到熟悉的身影，就能够望到那一双明眸，让我久久地不能自拔，而跌入到一种柔情的湖水里，直痴迷到如今，这就叫痴迷不悟，还是叫痴心不改呢？

记得还是年少的那一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上初中的阶段，一起读过了几年的学，又经常地相遇于乡村的每一条街道和田野里。虽说羞羞答答，从来都没有去接触，或者刻意地制造一次机会去认识彼此，但在眼里心底都牢牢地把对方铭记刻深了。如果没有这一种深刻的印象和记忆，那么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应该忘记得干干净净。

和你认识了这么几年，相遇过多少次，但一直没有对视过，也没有交谈过。在我的印象里，只是偶然的说话，或者借书，或者问课题，从不想敏感的事，更谈不上要去谈情说爱。你是热情大方的女孩子，带着一种火热的激情，常常来跟我碰面，或者找个理由来问我，但我太内向太守旧了，经常会令你尴尬和难堪。

也许是同窗共读，可以一块儿读书和听讲，就能够有机会见面，或者在课堂间相遇。记不得具体是哪一天哪一时哪一刻了，你坐在前面，我坐在后面，一起背书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抬起了脸朝前望，而你掉转了头望向了后面，你的那一双秋水，就和我的眼睛碰了个正着，让年少的你我都不知所措了。

正是那一眼令我心乱神慌，从此不敢和你正眼相望，一见到了你就赶紧地逃避，再不想去和你接触，或者故意地躲开了你。但那一眼如绷紧的心弦射出的一支箭，正射破了我的眼帘，直射到了我的心田，让我一生一世都无法忘怀。每一次想到那一刻，想到了你的眼睛，想到了你的慌乱，我就控制不了自己，会去想你当初的心情。

对于你的一切情况，我了解得并不多，只是有限的认识和熟悉，连你最基本的事我都不清楚。虽说如此认识肤浅，交情不深，并不影响我对你的喜欢和爱慕，一直耿耿于怀，想着能够再一次地和你相遇。时光匆匆，岁月蹉跎，一晃眼就过去了三十多年，你我再不年轻了，也不能再去坐在课堂里一起背书解题，只能面对着复杂的社会，去一次次地处理各种事务。假如可以再来一次年少的生活，假如可以再一次地坐在初中的课堂间，那么我还能冷冰冰地怕遇到了你吗？

后来又一起同窗共读了三年，从此后就各奔和东西，失去了彼此的音信，再无一点的联系。但命中注定的事又没有一个人可以去改变，偏偏于那一年在坐船回家的途中，和你偶然相遇在船上。你惊讶了，我难道会心静吗？只是你还是那么激情和多情，显得激动万分，而我则如木头人一般，面无表情。也许你想和多交谈，希望可以唤醒我的记忆，可以重找一下当年的感觉，可我无动于衷，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白驹过隙，又急匆匆流逝了无数的岁月，工作了几年后，有一次去县城办事，竟然看到了你坐在办公室里，我激动地去喊你。你看到了我很是诧异，并很快地笑容满面地接待了我，很热情地要招待我。也不知何故，又一次和你错肩而过，失信的我到现在都后悔不及，更不谈你当初的心情是如何不安，或者难以言说。

虽说一切都如过去了，走远了，但那一年的那一眼，如刀刻一般，不仅没有淡薄一丝半点，而且愈来愈清晰了，仿佛昨天发生的事，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你和我再不年少了，也不会再有那天真和单纯，说不定早判若了两人，一个个都变化得不成了人形，但留在心底的这一个形象，却是永远纯净的，是洁净的，不带有任何的斑点和污点。

带着这种种的爱和恋，带着对过去的追忆和牵挂，带着对那一眼的钟情和喜欢，就在后来的岁月里写下了两部小说，把那昔日的点点滴滴，一言一语，一投足一抬手，以及那眼睛，那笑貌，那身影，都再次地出现在字里行间。能够流远的只是岁月，不能冲淡的却是留在心底的记忆，并且会时时令我牵肠挂肚，会要去写出更生动更美丽更激情更青春的每一个人，所以，那一眼如太阳一般，永远照亮了我的心空，让我不能停歇去写作的追求和梦想。

二〇一八年七月二十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