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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兴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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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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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私语

今天,院墙外一朵蔷薇兀自盛开,幽幽的一点清香竟像显了山露了水的霸王牡丹,径自袭来。四月的蔷薇,满满的青春气息。

在故乡,那些散落在田野巷陌,自由芬芳的蔷薇,连同那独自幽放的野蔷薇,都是乡野时光我的最爱。来到镇江求学,寿邱山下,竟然还有同样带刺的花儿,那藤藤蔓蔓满丘遍野的蔷薇花香,引着腹中空空的我去寻那花香深处的书香。那个鹅卵石路的尽头,学校图书馆就在一路起伏跌宕的蔷薇花浪中等着我,等着那个整个少年时代都没有读过一本现代小说的乡野小姑,等着我这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懵懵睁眼盲。

36年前的从前,那些中国的四大名著与我是绝缘体,那些外国文学里的巨著短篇更是爪哇国的存在。孤陋寡闻的我经常是在阶梯教室里急匆匆做完了当天的作业,又急匆匆向图书馆奔去,生怕上次还没看完的《徳伯家的苔丝》被同好之人捷足先登,怕苔丝的命运在朱光潜先生的《悲剧心理学》中更加沉沦,怕美狄亚与窦娥的冤屈连一贯正义的拜伦骑士也不能伸张,怕中国的两位诗仙经过千年的等待也不能让八十年代的诗炉气运丹田……

寿邱山还在梦溪园巷里安静着,曾经的那份帝王之气也在辛词的“斜阳草树,寻常巷陌”里人道寄奴曾住。寄奴早已随着刘裕的南朝雨打风吹去,而“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寿邱雪夜,我犹记得图书馆可以借出的那本《唐诗诗话》,恰好就在寂寥的冬日,在寒冷的2201宿舍,乐天诗魔的魔力顿显,没有现代空调的温暖,雪夜却在岁月的长廊速递来一个小火炉,六出花浅唱低吟,和炉子的思念一起,燃烧唐诗,温暖冰冷铅字里的游子灵魂。

很难想象,寿邱时光里驻过的爱书之人竟在油腻中年的不堪中,不问书中沉香,也不闻蔷薇的悠然清香,曾经为图书馆占位的急匆脚步,却是在现代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之森林疾走,不问天涯何处。那两只生来就分左右的脚,只是急,着急的很。赶路,赶路!却从不曾为蔷薇停留过,驻足过。

今天,这率先独放的蔷薇牵引着我,我想起了曾经的幸福岁月。寿邱山上的图书馆给了我最美的读书时光,我的少年就像三国里的吕蒙,我甚至比吕将军更优渥,自小放牛不识文字的吕将军,知耻而后读,终于成为能文能武的东吴大帅,那顶“吴下阿蒙”的文盲之帽也终于甩锅,长江东去。而我早已熟知书破万卷才能笔下有神的圣贤道理,也曾在寿邱山下自比吕蒙,却在只读了区区百十本文薄字浅的官样文章后,顶着个纸糊的文凭,觍着个脸,在齐宣王的现世宫殿里滥竽充数,充个现代的的江南南郭,百无一用,还酸且涩!

俱往矣!我还有九千九百朵蔷薇样的书香不曾沁嗅,还有早已空空如也的便腹等待东坡的肥肠,祖传不喝酒的我吸不了太白的酒中仙气,对东坡肘子的深爱却实实在在是我舌尖上的中国!今天的我才知道,幸好有这样的一种食瘾,能让我知道东坡还在我的心中藏着,东坡那并不油腻的诗云:腹有诗书气自华。唯有读书,上瘾才会愉悦,才会白了少年头,不悲切!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读书,不晚。真的不晚!(晚间才知今天是读书日,速记之。)

蔷薇私语

蔷薇有刺

她没有刺我

蔷薇只是刺破了一缕和风

时间就露了馅

蔷薇的蓓蕾刚刚还羞涩着

一半的荆棘就丢盔卸甲,一半的花瓣儿就入了土

红豆也似时间也露了馅

就像蔷薇早已宽恕了我

红豆今年宽恕了相思

就似江南宽恕了我

写于2020年4月23日20:48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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