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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兴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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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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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黄,江南雨

又是一年梅雨季,江南此时正梅雨!


就在两天前,镇江古城就真似个铁瓮城,闷热无比。在初夏转身的瞬间,盛夏就接踵而至。那个让骆驼祥子有着切肤之恨的烈日和暴雨,如酷吏来俊臣早已编好的罗织经剧本,正密密地在江南的天空展开。这种放在焖锅里蒸的感觉让人无处可逃,江南人比任何时候都期待梅雨季的到来,梅雨的到来能给我们短暂的清凉和舒适,能带走遭遇盛夏的无奈与烦躁。走在梅雨暂息的清爽午后,感觉真好!


梅雨不是随随便便就开启雨幕的,还记得36年前备战高考躺在地理课的梅雨,它是这样形成的: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脊线由于冷暖气流在长江中下游流域交汇,势均力敌、此消彼长,展开你进我退的“拉锯战”,形成巨大的雨带,就在六月中下旬,梅子,黄;江南,雨。


是的,江南烟雨,水墨丹青!六月,饱含了春天那一树树桃红杏粉李白的浓烈与期待,果子们都熟了,它们有的在等下自成蹊的少年,有的等爱它的前度刘郎再来,来摘它的美。而六月的盛夏,再次遇见时,却只有梅子坐在了梅雨季节发言人的位置。这个略显易安居士欲说还羞的青涩果子,却能在酸甜之间创造出望梅止渴的佳话,让青梅煮酒论英雄的阿瞒小名名扬四海,天下大势和英雄人物尽在壶中。梅子黄了,梅子并非真的黄了。历史以梅子为名,梅子也见证了历史。


天下英雄谁敌手,尽在青梅一壶酒。其实,这样的青梅酒想必是北方的汉子曹孟德所饮。在江南,“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赵师秀笔下的诗情画意,再加上贺铸眼中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样的梅雨季,才是江南的盛夏剧场钦定的主角。只不过这主角有些任性,仗着太阳对它的宽容,一会儿从厚厚云幕露出几缕稀松的光,摆出半老徐娘的半面妆,欲晴又雨,欲雨又晴,似晴非雨,似雨非晴。高级黑的脸,上一秒晴空一鹤排云上,下一秒霹雳娇娃泪滂沱。变来变去的川脸,全然不顾及你的感受。


城市人也娇气的很,不喜欢午间买杯咖啡全身也湿答答黏糊糊的感觉,上班空调吹着,回家空调开着,甚至想在行走的路上也背着空调。可空调不是太阳啊,太阳你可以背着,机器却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同样是梅雨天东边日出西边雨,城里人道是无晴,但在乡下孩子的眼中却有情。牧童不用打起雨伞,也不用走进那条深深的雨巷,那条在白墙青瓦的村庄一直延伸到路尽头的雨巷。牧童的眼里是没有轻盈而秀婉的江南女子的,他满眼都是敦厚且壮实的水牛。他只需骑上水牛,无论是牛毛细雨还是急风暴雨,雨后在田野泥泞着,黑色奶油般的泥土散发出母亲的温暖,小草儿更加青翠了,经过梅雨姑娘的洗礼,腰杆也更加挺直了起来。远处山野的蟠桃正黄中转红,午后时分,乡下孩子早已吃过了王母娘娘的蟠桃,脖子上还隐隐约约留下几根桃毛的火辣记忆。暮色渐起,炊烟袅袅,村庄就在近旁重影叠叠。田埂上,有一簇簇地衣正在等待晚归的牧童,那是雷雨过后土地爷给乡下孩子的惊喜。牧童忙不迭脱下淋湿了n次的短褂,挽个结,收拾完黑嘟嘟肥嫩嫩的地衣,再次越上水牛敦实的后背,带着梅雨季的牧笛,带着已涨得满满的村边与山坡间的小河,带着早已看不见青色小草的暮色,回家去。


六月的村庄,梅雨的间隙,人间最伟大的两位歌唱家——蛙与蝉,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千年前的调子;在栀子花香弥漫着的炊烟里,也总会传来母亲最动听的呼唤声:麦子熟了,梅子黄了,回家吧!

其实,很多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如同我们正在经历的梅雨季。我们在经历的时候,并不会刻意地去体会和品味它,而是在经过多年的苦闷与残酷以后,才开始拾起曾经,开始回味破碎的过往。不管你是否愿意,是否期待,梅雨总是年复一年地到来。“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范成大的梅雨天总是让人回味的。想到梅雨季过后就是炙手可热的盛夏,那不妨赶紧的,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已经入梅的梅雨季节,管它何时出梅,管它早梅迟梅,管它空梅短梅,更遑论那个倒着走的倒黄梅,泰然处之就好。


梅雨季,有约无信都任尔,江南人,清凉一天是一天!我不禁对今天清凉的日子留恋起来。江南的梅雨季,说不完的梅雨季!(周末,梅雨间隙有感)

写于2020年6月13日17:39丹徒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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