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今天小雪,天未雪!天堂里的父亲却踏着小雪的晨雾入梦,我知道,这个冬天一定不是严厉的寒冬,慈爱的父亲和故乡的旧时光就如冬日暖阳,温暖着我江南最深处的秋思!儿时的冬天顿时在我的心里鲜活起来。
半个世纪前的冬天,小镇的绝大多数人家和我家一样,家里只有两样家电:电灯,电筒。尽管生活简单,但在简单的生活里,哪怕在停电的冬夜,在乍冷还暖的初冬,就着微弱的手电穷光,于小雪来临之前,家家户户都会腌好了大菜萝卜。
腌大菜,其实就是腌青菜。故乡的青菜在青菜系里应该就是美女:身材苗条,白嫩如玉,一抹翠绿环绕。无论横放竖摆,她就似青葱岁月的豆蔻,看着就美!单独入盘,一清二白的美丽你竟不忍下手;忍不住诱惑,柔软且清香入口,沁脾,你的味蕾甚而你的血液就和这青菜融为一体了。
更为绝妙的是,白嫩的青菜,盐浸渍了她,冬天的寒冷穿透了她,来年春天,家家户户的饭桌上,一道不知何朝何代流行的古老名菜十样菜:腌大菜,香干丁,豆芽条,百叶丝,胡萝卜丝……春天里的十样菜,饭桌上唱主角的就是它,乡亲们最爱吃的也是它!我不仅爱吃青春时的青菜,也爱腌制变色的大菜,甚至夏天的腌菜早已柔软如泥,只要加点蒜泥,配点青红大椒,再削几根茁壮的还未结子的苋菜嫩杆,淋几滴菜籽油,放在饭锅里蒸,饭熟菜香!童年的记忆里,这是最最美味的人间佳肴啊!
每每到了腌大菜的时节,母亲总是把家里的专用腌菜缸洗净,父亲总是兴高采烈地洗脚,准备着一年一度的华彩出场。母亲是从不让忙于工厂上班的父亲干家务活的,唯有腌大菜除外。从我记事以来,家里的大菜总是父亲和母亲一起参与腌制。我到现在还记着这样的画面:那一箩筐一箩筐早已被母亲洗净的长条青菜如出水的芙蓉,安静地睡着,母亲一边在竹筛竹匾里为她的红萝卜干白萝卜干排阵列队,一边还似不放心的询问着:老夏,你的节(脚)洗了几遍了?!父亲总是站在缸里,一边左右移动,一边好言好语快乐的回话:我已洗了三遍了,洗的累嘚(十分)干净呢!
父母的声音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里!这窗外的阳光也明媚着,似乎也定格在这透亮的时光里。冬天的暖阳就似故乡的影子,不请自来。今晨入梦的父亲也在小雪的时候温暖着我的童年回忆!我这故乡的味蕾瞬间起了青菜的思念,马上,就去柴院挖点青菜,小雪,雪未至,思念起!记之
小雪未雪忆慈父
秋深慈父晨梦来
遥倚童年腌大菜
不知盘中辛苦事
故园菜根母春栽
但得暖阳慰慈爱
夏夜蹉跎恨徘徊
小雪无花今朝落
应是冬雪向天开
写于2019年11月22日10:21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