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我恬然入睡,眼前总会浮现出这片秀美的汾湖。我称这里为故土。
写这篇文章的第一句话时,我修改了数十次,就连标题,至此都没有想好。我常常想为这座小镇写点什么,却又总会词穷,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轻叹,她陪伴了我二十五年。
从我在小镇上诞生起,我的名字就沉入了太浦河里。从此,这个七斤八两的小胖子就成了邻里街坊中的心头宝。那时候,我可喜欢吃河鲜啦,尤其是甲鱼,爸妈会跑到汾湖的渔船上挑出那只最肥的野甲鱼。他们看着我吃完,再把舍不得丢掉的甲鱼骨头熬成汤自己吃。后来,爸爸告诉我,等我做了父亲也会明白,儿子吃的美,做爸爸的不吃,也美。
我家住在后河头,我也就在后河头的老爷爷那里哭着剪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头,后来,我成了老人翘首期盼的常客,他总是会往我口袋里塞满糖果,坐在竹椅上看我在天井里抓蝴蝶,任由午后的阳光向西迁移。楼下的蔡奶奶和吴爷爷深知我是个小吃货,经常会上楼敲我家的门,给我们家稍些进口的法国薄饼和手制的虾饼。吴爷爷特别喜欢抱我,我们常常会下楼一块儿踢足球,直到太阳躲到了围墙的后头。那时的我不知道,在二十多年过去后,我坐在蔡奶奶的老房子里,看着面前这位慈祥却又有些陌生的老人,心中会如此怀恋这段记忆,会如此感激这些塑造我灵魂的芦墟人。
我每周必去太浦河游泳,套着游泳圈跟着父母横渡大河。河水里漂着水草,飘着鱼腥,还伴着渡轮穿透记忆的汽笛。
我买了一辆最酷的山地自行车,和同学们穿梭在小镇的弄堂里。差点撞碎了阳光透过树叶的剪影,差点撞翻了老人刚要洗的木痰盂。
我喜欢在爷爷家和他下象棋,我喜欢去朋友家玩卡牌游戏,我喜欢去观音桥头买吃不完的眼镜牌鸡肉串,我喜欢坐在南海巷子里和老人们排排坐,吹牛皮。
记忆就像是用爸爸那台海鸥牌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一般,零碎又泛黄。这短短数百字也无法雕刻出小镇上二十年来的光景。我只是回眸,在不断攀爬高峰的时候回头,看看我的来处。
岁月荏苒,芦墟已没了后河头集市,已没人再去太浦河游泳,自行车在爷爷家生了锈,胶卷机躺在了阁楼,就像是一个脱去清纯的女孩儿,也学起别的城市,画起了网红的眉眼。我也不再是个小活宝,心头也怀揣着自己的理想,跟着人流在陌生的地方不停奔走,体验着成败,尝尽爱恨。但当我们再次相遇时,青梅竹马,熟稔依旧。
那就把标题写作芦墟故事吧,写的是我与小镇的曾经,也会再写未来美好的续集。敲下回车,耳畔便传来,汾湖荷花伴着夏风绽放的声音。
来自芦墟小镇的爱意,多么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