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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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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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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吃一餐饭

妹妹电话给我说:“姐姐,下午我们回老家去玩吧?快月半了,我下班买好菜,咱们一起上去,去祭祖,到河里耍水,吃完晚饭,就回来。”我心里一百个愿意。立刻说:“我去买西瓜,啤酒和面皮。你忙完了,电话给我,我开车过来。今天我们开两辆车就够了。让小红开车,你们不开车了。”妹妹是兄弟媳妇,三十多岁,年轻漂亮,也很能干,为人处世很有分寸感,是理发师,穿衣品味高雅,做得一手好菜,最主要的是年轻的她有很强的家族观念,在我心里,她是时尚又接地气的好弟媳妇。这几年,我对做菜忽然产生恐惧心理,节假日难得请兄弟姐妹们来家里吃饭,回老家再也没有做过饭,都是办完事就离开,饥肠辘辘回城里吃饭。母亲不在了,没有温度的老家,也没有了做饭的心境和环境。妹妹能有这份心境,我求之不得,我是多么怀念那些年和母亲在老屋院子大树下吃火锅,吃焖土鸡,炖猪蹄,吃现摘炒菜,吃菜豆腐的光景啊。母亲去世,把关于老家美好温馨的生活也带走了。妹妹是在给我圆梦,虽然我比她大很多,我在假期,一些事我该做,可是,我的心性全不在线,遇事总是畏惧,不知道在畏惧什么。我说的小红是妹夫,妹夫也是个能干的小伙子,做过很多生意,开过货车,做过装修,现在生意稳定,还时不时的钓鱼游泳,回老家养鱼养牛,协助父母种庄稼。城里、乡下搞得风生水起,一派旺盛之气。他们都忙于各家生意,要忙完才有空出发回老家。

正午2点,阳光暴晒,大地流火。我们全家老小12口人,挤在两辆SUV车里,一路拐弯抹角,上山下坡,沿着时隐时现的神溪河回到村里。幺叔十几年前修的砖瓦房矗立在路边,闲置十几年的房子换上了彩钢瓦,屋子内部棚了木板楼面,正打算全面装修,以供我们逢年过节的落脚地。因为母亲的离世,我们这两年吃饭歇脚多有不便,虽然母亲的老屋和新房都在,但没有谁愿意从零起步打扫卫生,做饭做菜,吃饭洗锅抹灶了。路边幺叔的屋子宽敞亮堂,大门外的院场正对着神溪河流过的山脉。车停在屋后,一伙人你拿一点,我提一点,把东西搬进屋,没有人坐下来,都是房前屋后一番转悠,看看院子边的辣椒茄子西红柿长的怎样,看看门对面的南山风景,跟熟悉的村民们聊一聊。

幺叔一惯的忙着拿锄头这里挖一挖,那里平一平。几个孩子捉蚂蚱、逮蜻蜓、看蚂蚁或是摘西红柿吃。我和大侄女、侄儿去看继父和三叔他们。弟媳妇就忙开了,她系上围裙,揭开覆盖在三口锅的大灶台、大案板和大水缸上的遮灰布,很快清洗完毕,开始畅阔的做饭。弟弟和妹夫裁纸,给已故亲人们分好冥币和纸钱香火。

爬过几座山,给先人们送了问好和挂念,用时近三小时。妹妹做好了饭,我们就把饭桌摆在院子里,天高地阔的吃起来。此时,天色逐渐暗下来,去玩水的计划泡汤了。妹妹说,不要紧,下次早点回来,带点熟食,专门玩水。神溪河的水完全是山泉水,供养沿途村民们的生活和种植,常年清流不断。沿河两边的树木格外茂盛葱绿,时值夏季在山边的路上行车,几乎看不到山根下的河流,只是一摸儿繁盛浓郁的化不开的绿。

这条河记录了我那质朴贫穷但是最美好的童年,因为神溪河的清泉以及河道两岸连绵不断的山,造就了我健康的体魄,成就了我能够上完中小学并考上师范的人生之路。暑假里,我在河里清洗母亲家里和幺叔家所有人的衣物,寒假里,我在这里淘洗两家人畜需用的红薯、芋头等杂粮。我跟随父亲和村里小伙伴翻遍了每座山去挖黄姜,准备每学期开学的学费,用结余的钱给自己置办穿戴。

现在,天色渐晚没时间玩水,我瞬间就想起那么多的夏日亲水经历,想起逐渐变黑的四周的山都印下过我的脚印。泪水暗涌,我给弟弟说:你开车吧。弟弟是老司机了,他是我独自开车的现场教练。一路上,北山开矿的拉石车上下不断,弟弟都能机敏错开。在暗夜的弯道上,我的心里只涌出一个念想:如论过去多少年,故土老家永远是我们无法割舍的精神归宿地。回家吃一餐饭,可以让心神安顿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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