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葵花

六七月，稻苗一两尺高，很透亮的黄绿色，尖叶笔直，生着极细的毛刺，叶片很锋利，顺手走一下，能划出血来。

这时节，杂草除尽，不为放水，大人们不到地里来，田埂松松软软，满是麻麻点点的小窝，脚一踩就浅浅地陷。有一种草，猪和兔子特别爱吃，叫野葵花。淡褐色的茎，叶片椭圆，老绿色，开白色小花。

田埂深棕色，细长的一条。稻苗黄绿，齐刷刷地站立。野葵花矮矮的蓬松着向周围伸展，它的形状和老绿的颜色在田埂上显得特别醒目。镰刀在底下一拉，野葵花嚓地歪到，装进篮子。

村里几乎家家养着猪和兔子。没有脚印的地方，差不多都会有野葵花，也有别的草，都没被踩过，伸着翠绿的叶子，新新鲜鲜，没有一点折损。只是这样的地方常会有蛇，藏在野葵花或水谷草下，土黄或青灰的背在草叶间游动穿行，把自己从不太规则的圆，抽成弯曲的线。吓得人静止不敢动，这样是告诉蛇：看，我不攻击你，你也别吓唬我。

走几条这样的田埂，篮子就满了。

从沟渠上回家。沟渠上蛇不多，即便碰上也不怎么害怕，因为沟渠路硬，可以飞奔着跑开。

这一篮子野葵花挎回去，先给猪投上一些，猪一定又是那样呼扇着耳朵跑过来，长嘴巴把野葵花夹进去，嚼得顺着v形下唇淌绿汁，还会香得直哼哼。

兔子比较文雅，它会咬下一小枝，抬起前腿，活泼的大眼睛看着你，一点点把野葵花嚼进它的三瓣嘴里去。

黄绿的稻田平整整的很安静，仿佛小动物们并没有藏在里面，就只眼前这几只在花叶间起起落落的蝴蝶和蜻蜓。

每天下午放学回来，割一篮子菜是必须做的。只要别遇上蛇，软软的田埂上，再有多一些开着白色小花的野葵花，就很开心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