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警车呜呜地呼啸而过,在一幢离县城高中不远的学区出租楼门口停下。一闪一闪的警灯,像一道道闪电照亮了漆黑的夜晚。原本冷清的街面又热闹了起来,围观的人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瞬间挤了一圈又一圈。
从车上下来五六名警察径直上楼,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楼上大约有七八户租户,都是陪孩子上学的妇女,也不知是哪家出了什么事?大家议论纷纷,一家一家地猜测着。
被警察带下楼的是一对男女,男子赤裸着上半身,头埋得很低,上了手铐的双手遮挡在脸上。女的一脸漠然,任散了的头发在眼前晃来晃去,身上随意地裹了件外套,一副衣衫不整地样子。人群霎时炸开了锅似的,喧哗了起来。
“我就猜是去抓王金莲那贱人的!”
“那男的是谁呀,是她丈夫吗?”
“呸,两口子睡床上,警察会去抓吗?那男的肯定是嫖客。”
“王金莲每天穿新换套,涂胭抺脂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对,对,她女儿跟我女儿是同学,她女儿经常炫耀说她母亲一衣柜衣服件件都上千元的,你说,你一从农村里来租房陪读的,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哼,我怎么听说你家男人跟她好像还有一腿呢。”
“哎,别提了,我家那老不要脸的在她身上花了好几千块呢!不过,我听说在学校门口开饭馆的王老头为她花了好几万呢!”
“真的假的?这女人可真够有手段的!”
“啥手段?不就是勾引,卖淫呗,两腿一张,黄金万两。要说这男人,还真没一个好东西。”
“你怎么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呢!我敢发誓说,我可从来没去嫖过!”
“哎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个沈药罐子,你瞧你那病怏子身板儿,就是人家不要钱,你上了床也干不了啥事儿!”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在人群最末端远远地站着一个男人,像一根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只有噙在眼里的泪水闪着微弱的光,突然,一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
【一】
二十年前。
石垭场场东头肖家药铺来了一对看病的父女。父亲叫王万山,乡下老实巴交的农民,女儿叫王金莲,约摸十四岁的年纪,已出脱成了一个很俊的大姑娘,只可惜害了一头疥疮。
店主肖冬如揭开金莲头上的包布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对王万山说:“兄弟啊,你咋现在才来啊,你这可是耽误了孩子的病情啊!”
王万山叹了一口气,说道:“肖大哥,不瞒你说,这家里孩子多,负担大,没有那个闲钱来看病啊,这不,眼看着女儿一头头发都脱光了,才着急来找您看看的嘛!”
肖冬如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对王万山说:“兄弟啊,这女娃的病怕是不好治咧。”
王万山一听,拉住肖冬如的手急切地说:“肖大哥,你想想法子吧,你不能眼看着这娃的一头头发都烂掉吧!她还是一个女娃嘛,你让她日后怎么见人哪?”
肖冬如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把王万山拉出了门外,对他说:“兄弟啊,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嘛,有啥不能说的!
“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说吧,说吧,卖什么关子,我不生气。”王万山有些急了。
“那好,兄弟啊,你看这么行吗?金莲就留在我家里,我会尽力去治她的病,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说,金莲的病如果被我治好了,你得答应把她嫁给我家儿子肖明。若是治不好,我还得让我家肖明娶你家金莲,这事怎么样?”
王万山一听怔了,不过,他仔细一想,这肖家在石垭场镇也算是大户,这门亲倒是一件好事,于是便爽快地答应道:“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二】
王金莲住进肖家后,就再没有笑过。这门亲事,她打心里就不愿意。不过,这父命不可违啊,她得听她父亲的。
后来,通过一两年时间的治疗,金莲的病好了,她脸上、头上的疤全脱了,而且头发重新长了出来,新发又密又黑,比过去长得还欢势。
金莲嫁给肖明时,哭了整整一天一夜。这也难怪,王金莲长的那模样儿,水灵水灵的,一头长发就像黑锻一样披在身后,活脱脱一大美人儿,再看看肖明,一矮胖墩子,油亮的脑门秃了一片,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她心里难受,她莫名其妙就嫁给了这样一个看着就恶心的男人。
肖明虽然长得丑了一点,可对金莲却是百依百顺,千般宠着。时间久了,王金莲的心也被磨软了,十七岁那年还怀上了肖明的骨肉。谁知道不久,肖家便出了大事。
肖东如老两口去县城办货,在返回途中遭遇车祸双双身亡。这对肖明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整个人便垮了下来,卧床不起。王金莲挺着肚子,咬着牙忙里忙外为二老操持了后事。
肖东如行医的手艺,肖明还未来得及学,肖东如便撒手而去,留下倘大个药房闲置起来。王金莲索性将铺面转让了出去,现成的药房接手便可开铺,自然谈了个好价钱,今后每年还有房租也能帮衬一下家里开支。
王金莲的确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这一切,肖明看在眼里,他羞愧呀,自己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躲懒,让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忙这忙那。
那一夜,肖明想了很多。为了金莲,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他决定振作起来。第二日,肖明早早地下了床,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王金莲已靠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肖明发现了她,满怀愧意地说:“我吵着你了?”
王金莲摇摇头,不说话。
“金莲,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快去再睡会儿,我做好了早餐叫你!”
王金莲心里一热,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都化作泪水涌了出来。肖明见状,忙上前安慰,用手轻轻地为她擦去流淌在脸上的泪水,轻声地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王金莲哭得更厉害了。肖明没有法子,便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换了一副小孩子的口气:“妈妈,妈妈,别哭了,我才不要不漂亮的妈妈!”
王金莲一听,果然破涕为笑,抽泣着说:“你都快当爹的人了,还不正经!”
肖明傻傻地笑着,王金莲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肖冬如老两口去世后,肖明就断了经济来源。眼看着金莲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这生孩子、带孩子可是个花钱的事儿。肖明思来想去决定去平昌务工。自己腿脚不方便,那地方儿,私人煤矿多,好碰碰运气。肖明找了一份下矿采煤的差事,虽说辛苦、危险,但为了金莲,为了未出世的孩子,他什么苦都可以吃。
王金莲虽然一开始看不上肖明,但肖明对她的好,她还是挺感激的。现在肖明又这么懂事,这么上进,她也想通了认命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金莲现在惟一想的事情就是把孩子生下来,与肖明好好过日子。
年冬的时候,王金莲为肖明生下一女儿,肖明从平昌赶了回来,也就五六小时车程,肖明感觉好像熬了五六天似的。不过他的心早插上翅膀飞回了石垭场。
肖明一下车便直奔医院,他迫不及待地要见他刚出生的女儿。
王金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婴儿懒懒地沉睡着。肖明轻轻地走上前去,握住金莲的手深情地吻了一下,心疼地说道:“老婆,辛苦你了!”
王金莲摇摇头,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洒落进来,肖明与王金莲一起看着睡梦中的宝宝,心中荡起无限的柔情蜜意。
【三】
时光如梭。
早上,王金莲刚收拾完碗筷,隔壁的杨三姐就来串门了。
“金莲妹子,金莲妹子……”杨三姐叫得很甜。
“是三姐来了啊?快进来坐!”王金莲应着,从屋里迎了出来。
杨三姐在屋内四下瞅了瞅,问道:“你女儿维维呢?”
“刚吃完饭,背着书包上学去啦!”
“维维现在长得可随你了,越来越漂亮!”
“哪有?只要长得不随她爸,我就万福了!”王金莲有些不好意思。
“维维才不会随她爸呢!”杨三姐边说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金莲连忙递了一杯茶过去,杨三姐接过茶,夸道:“我说金莲妹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为人处事还这么周到热情,真是难得呀!”
“杨三姐,这哪里的话,邻里邻居的,这都应该呀!”
“金莲妹子,你真是人甜嘴也甜!”杨三姐继续夸道。
王金莲被杨三姐一番赞美,显得有些难为情,脸上泛起了一圈红晕,越发美丽动人。
王金莲在杨三姐的对面坐了下来。两个女人闲着没事就拉起了家常。突然,杨三姐像记起了什么,把脑袋一拍,说:“瞧我这记性,今天我堂弟茶楼开业,我要去捧捧场。金莲,你跟我一块儿去吧,反正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也闲着。”
“我就不去了,三姐你也知道,我家肖明在煤矿挣那点钱哪能有闲钱玩牌!”王金莲说这话有点无奈。
“金莲妹子,你的情况三姐哪会不知道。去茶楼不一定非要玩牌,咱们可以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三姐今天请你!”
“那怎么能行,让你破费。”
“行了行了,金莲妹子你就别客气了,我一个人去也挺无聊的,你就陪我解解闷好吗?”
王金莲不好再推托,便答应了下来。
街西口“品味”茶楼好不热闹,五彩缤纷的花篮堆满了门口两边,地上的鞭炮纸屑铺了厚厚一层。有调皮的小孩趁人不注意,悄悄摘几朵鲜花藏衣服里或直接跑开。
王金莲跟着杨三姐进了茶楼,将就着在仅剩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各点了一杯清茶。这时,从一间包厢里走出一名男子,瘦高的个子,有棱有角的五官,清秀中带着一丝俊俏。他举止优雅,面带笑容,径直向她们走去。
“姐,你来了!”他对着杨三姐招呼道。
“我弟开业,姐肯定要来捧场嘛!”
“这位美女是……?”他等着杨三姐的介绍。
“这是王金莲,我家邻居,肖明的老婆。”
“肖明的老婆?”他仔细打量了金莲一番,脸上露出吃惊、不相信的神情。
杨三姐挪了挪位置,招呼他坐下来,向王金莲介绍道:“这是我堂弟,小时候经常住我家,跟你家肖明挺要好的。刚从外地回来,叫杨成文,还没成亲,挺帅的哈!”
王金莲羞涩的笑了笑,偷偷地去看杨成文,刚好杨成文也正看着自己,她有些慌乱,忙低下了头。这一切杨三姐都看在眼里,坏坏地笑了笑。
王金莲从茶楼回来一直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杨成文的样子。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牵肠挂肚。王金莲当然不知道这就叫爱,因为她从没爱过。
第二日早上,王金莲早早地为女儿做好早餐,肖维维跟平常一样吃完饭背着书包去学校了。王金莲收拾完碗筷,便进了房间换了一身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在镜子前精心地打扮起来。她时不时地看向门外,迫不及待地希望杨三姐出现,好约她去茶楼。她真的好想再见到杨成文。
果然杨三姐又来串门了,老远就传来了声音:“金莲妹子,金莲妹子……”
王金莲心里如愿地一乐,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杨三姐瞧见王金莲这一身打扮,绕着金莲转了一圈,连连夸道:“金莲妹子,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
王金莲被杨三姐这一夸,不好意思了起来,脸上漾起了一圈红晕。杨三姐似乎看穿了王金莲的心思,直接约了王金莲去茶楼。王金莲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在茶楼里,王金莲又见到了杨成文,她的心如鹿撞。杨成文见金莲来了忙上前招呼,他看王金莲的眼神透着光。
杨三姐见有牌局,一时手痒玩牌去了。杨成文和王金莲对坐了下来,杨成文很健谈,天南地北,风土人情,无所不谈。王金莲听得津津有味,她觉得,这是肖明无法比的,肖明的龙门阵里永远只有黑漆漆的煤碳。
这时,茶楼的服务员过来跟杨成文嘀咕了几句。杨成文站了起来对金莲说:“金莲,玩会儿牌好吗?三缺一,救个场吧!”
“我……我……”王金莲有点为难,她没有玩牌的闲钱。
“这样吧,金莲,玩牌的本钱我出,赢了钱算你的,输了钱算我的,你帮帮忙好吗?”杨成文说完便掏出五百元钱塞进王金莲的手里。
王金莲不便推脱应了牌局。
牌局散了后,王金莲兴高采烈地找到杨成文将一大叠钱交到他手里,杨成文一数,足有八百多。杨成文留下五百,剩下三百多还给金莲说:“我说过,赢的钱算你的!”
“这不行,这是你的钱!”
“这明明是你赢的嘛!怎么会是我的呢?我只借给你五百,可你已经还了呀!”
王金莲还是摇摇头,连连说:“不行,不行!”
“这样吧,你用赢的钱请我喝酒吧,晚上咱去吃夜宵!”
“好啊!”王金莲脱口而出,想了想又接着说:“可我晚上要带孩子,走不开!”
杨成文有些失望,但他不想金莲为难,笑着说:“我开玩笑的!”
王金莲心里很过意不去,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心一横,低着头对杨成文轻声地说:“晚上我把孩子哄睡着,你来我家吧,我买好酒菜请你!”说完便红着脸跑出了茶楼。
晚上,王金莲家。
王金莲在卧房里确认女儿肖维维已经睡沉了,便拨了杨成文的电话。
杨成文摸进了金莲家。茶几上摆满了酒菜,他与金莲并坐在沙发上。金莲热情地招呼杨成文喝酒吃菜,杨成文也不客气,一边吃喝着一边聊着。
酒过三巡,杨成文放下了杯筷,眼睛盯着王金莲使劲地看,王金莲脸红红的,埋着头。杨成文趁着酒劲慢慢地靠近王金莲,王金莲心里又害怕又期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感受。杨成文的手先是停留在王金莲的脸上,王金莲微微一愣,轻声地说道:“别这样!”杨成文并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手又滑向了王金莲的胸部,王金莲没有挣扎,心里反倒升腾起 一种莫名的快意。 面对杨成文有节奏的大力揉搓,王金莲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身子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杨成文顺势将王金莲压在身下,杨成文的嘴吻住了王金莲的嘴,两条舌头交织在一起。王金莲浑身颤抖了起来,她紧紧地搂住杨成文的脖子把他死死抱住。杨成文慢慢地褪去了王金莲的裤子,一个男人原始地顶向了一个女人。
那夜后,王金莲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茶楼。她一天不见到杨成文,心里就空落落的。杨成文也会在晚上偷偷地去金莲家,覆雨翻云一番。
过了一段时间,王金莲发现杨成文对自己冷淡了很多,晚上也再没偷偷来家里。她很难过,她去责问杨成文。杨成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而已,你该不会当真吧!你可是有家的人。”
王金莲无语,无论杨成文怎样说她都还是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这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走了过来,对着杨成文撒娇。金莲的希望彻底破灭,她知道,那个时尚女人是他的新欢。
王金莲人生的第一场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四】
没过多久,杨成文也离开了石垭场,将茶楼转让给了别人,彻底从王金莲的视线消失。王金莲的心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样,很痛。她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沉迷于了玩牌。
可肖明在煤矿挣的那点钱实在太少,王金莲常常将生活费输得精光,母女俩吃了上顿没了下顿。于是王金莲就打电话给肖明,肖明只能叹气,他挣的钱可是一分不少地寄给了家里。王金莲就摔电话,她觉得自己命太苦,嫁了一个没用的男人。
接手茶楼的人叫许老四,他挺关照王金莲的。他曾对金莲说:“你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也不容易,今后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开口!”王金莲没了生活费去借钱,没钱玩牌也去借钱,许老四从来二话不说,借多少给多少。久而久之,王金莲欠下了三千多块钱的债务。但王金莲始终觉得,她一定会在牌桌上赢回来的。
一天,茶楼里来了两个漂亮女人,衣着华丽,脸上描着精致的妆,一路走过去,空气里都弥漫着一阵香。
漂亮女人是许老四的老相识,许老四亲自安排她们去了包厢。过了一会儿,许老四从包厢里走了出来,笑着对金莲说:“金莲,我们俩去陪她们玩会儿牌吧!”金莲对两个漂亮女人很是羡慕,点点头答应了。
四个人围坐在牌桌上。那两个女人把王金莲好生打量了一番,冲着许老四诡秘一笑,说:“你可真有眼光,瞧这妹子长得这水灵样儿,一掐都会出水似的!”
许老四叹了一口气,答道:“我哪有那福气,人家是肖明的老婆!”
“肖明,哪个肖明?场东头的那个肖明?”
许老四点点头。其中一个女人婉惜地说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另外一个女人干咳了几声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她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笑。
王金莲当然知道她是想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她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命苦啊!,不像姐姐们嫁得个好男人!”
“好男人?”两个女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苦笑道:“别提了,咱仨都是苦命的女人!”
另一个女人也感慨到:“咱这些命苦的女人还得靠自己!”
“姐姐们能干可以靠自己,可我一个弱女子怎么靠?”王金莲有些埋怨自己。
“弱女子怎么了,女人本身就是本钱,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本了!”其中一个女人回答时看了看金莲的脸色。
王金莲明白女人说话的意思,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两个女人也不再说下去,换了话题与许老四聊了起来。
接下来的话题王金莲便插不上了嘴,他们聊的全是车呀,房呀,保险之类的。王金莲就觉得有点自卑,从他们聊天可以听出他们很有钱,买房换车跟玩儿似的。
一场牌局结束了,许老四赢了近千元,金莲输赢不大,只是两个女人各输了五百左右。许老四很有风度地说:“赢的钱咱们晚上去歌城玩吧!”
两个女人也附和道:“好啊,好久都没去玩过了!”
王金莲推辞了:“你们去吧!晚上我要带女儿!”
“别扫兴嘛!金莲妹子,一块儿去吧!”许老四极力地邀约着。
“是啊,是啊,一块儿去,我们俩还要跟金莲妹子你喝一杯呢!”其中一个女人也热情地邀请。
“将你女儿带上一起不就行了。”另一个女人也解决了金莲的后患之忧。
金莲动心了,她还真没去过歌城,听说那里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的,她很想去见识下。
KTV包房内。
两个女人热情地轮番与金莲干杯。一杯杯红酒入口,金莲脸上泛起了迷人的红晕。许老四的目光一直未从金莲的身上移开过。
金莲晕晕地靠在沙发上, 王金莲很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切。看着女儿肖维维开心地在房内跑来跑去,王金莲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能是酒喝得太多,金莲又要上洗手间了。许老四朝着两个女人挤了挤眼,两个女人坏笑了一下,便带着肖维维出了包房买玩具去了。
金莲摇晃着身子进了洗手间,刚想关上门,许老四挤了进来。金莲一惊,酒醒了一半。许老四一把抱住王金莲,王金莲本能地反抗着,并警告许老四:“别这样,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许老四使劲地嗅着金莲的体香:“金莲,你就从了我吧!我想死你了!”
“不行,快放开我,维维还在外面。”
“放心吧!她们带维维买玩具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别这样,我求求你,放开我吧!”王金莲乞求道。
“金莲,只要今后你跟我好,你欠我的三千多块钱咱们一笔勾销!”
王金莲没有再反抗,任由许老四的手在身上游走。洗手间外迷乱的灯光似乎也迷乱了她的心。
身体的碰撞声,闪烁的灯光,还有快节奏的音乐,让王金莲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刺激。
【五】
王金莲醒来后懒懒地躺在床上,她想象着昨日发生的一切,心上掠过一丝快意。原来真的女人的身体就是本钱,她的这笔买卖,可赚了三千多。压在她心头的债就这么轻易而举地一笔勾销了,她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像轻盈的气球。
女儿醒了,一整晚上抱着昨晚新买的毛绒玩具。王金莲没有去做早餐,而是直接给她钱去早餐馆吃。肖维维高兴地背着书包出了门。
一切都是照旧,王金莲依然是去了茶楼。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直到下午接到了女儿班主任周老师的电话,才烦恼起来。周老师说,肖维维的数学成绩急速下滑,需要做一次家访。
周老师与肖维维一起回到家里的。周老师三十多岁的年纪,一款平头,一副眼镜,既精神又显斯文。他说:“这孩子成绩一直不错的,可最近一段时间,成绩下滑得厉害,我过来与家长沟通一下,找找原因!”
王金莲自己没念过书,她的希望全在女儿身上。她很失落也很难过。她明白,自己这段时间全呆茶楼里了,疏忽了女儿。她不能实话实说,于是撒了谎:“哎,都怪我,维维她爸在煤矿挣那点钱太少了,我就到茶楼找了个打杂的活儿,好补贴下家用,没想到却疏忽了孩子呀!”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这些做家长的,也要多考虑考虑孩子,可别耽误孩子学习呀!晚上你要多辅导辅导!”
王金莲有些为难了:“周老师,我,我……”
“怎么了?”
“小时候家里穷,没上过学,这,我辅导不了。”说这话,王金莲低下了头。
周老师推了推眼镜,说:“这倒是为难你了!不过你可以给维维报个补习班!”
王金莲知道补习班的费用很贵,她承担不起。可维维的功课是绝不能落下的,她想来想去,也只好在周老师身上打主意了。
“周老师,你能不能晚上来家里帮维维补习一下!”王金莲恳求道。
“这……”周老师看了王金莲一眼,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又拒绝了:“现在学校事儿多,改作业,备教案忙都忙不完,恐怕没时间吧!”
王金莲有些失望,无助地坐在沙发上。突然,她想起了昨天那个女人说的一句话:“女人本身就是本钱,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本!”王金莲恍然大悟,为了女儿,她决定下本了。
王金莲把脑袋一拍,不好意思地对周老师说:“瞧我这人,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泡茶了!”
周老师客气地摆摆手:“不用麻烦了!”
王金莲起身去拿茶杯,像记起了什么,吩咐维维:“快到里屋做作业去!”维维提起书包就冲进了里屋,关上了门。她早就想离开,老师在旁边一点儿都不自在。
客厅里只剩下王金莲和周老师。王金莲去泡茶的时候,悄悄地解开了上身衬衣上端的两颗钮扣。
王金莲弯下身子给周老师递茶,一对雪白而又丰满的双乳呼之欲出。周老师猛吞了一口口水,脸一阵红,呼吸急促了起来。
王金莲坐到了周老师的对面,黑色的超短裙下露出一对修长而白晳的美腿,她微微张开双腿,裙内风光若隐若现。
周老师有些慌乱,坐直了身子,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腿上,显得极不自然。他把目光避开了王金莲,可又忍不住偷看几眼。
王金莲起身,咬着嘴唇走向周老师,一对半裸着的乳房在胸前有节奏的起伏着,周老师的心似乎也随着乳房起伏。王金莲一屁股坐在周老师的腿上,周老师完全沦陷了,一把将王金莲搂在怀里。王金莲明显地感觉到屁股下有硬梆梆地东西顶着自己。
突然王金莲妩媚的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去扣上了女儿门外的门扣,又拉着周老师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反锁。
从那以后,周老师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到王金莲家,为维维补习功课。终于,维维的功课又赶上来了。王金莲很欣慰,她觉得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六】
肖明干活的煤矿终于出了事,塌了方,十多名矿工被埋井下。煤老板跑了,政府派出救援队全面救援,很幸运的是,出事地段离地面很近,救援队很快打通了生命通道,所有矿工全部获救。被救上来的肖明腹部受了伤,住了一段时间医院直到恢复。政府关闭了非法煤矿并妥善安排了矿上工人。肖明由于腿脚残疾,领了一笔抚恤金回了家。
回家后的肖明发现,自从腹部受伤后,他裆里那玩艺儿就再没挺起来过。现在伤都好了好几个月了,下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王金莲甚至裸着身体在肖明面前挑逗,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很伤心,他还年轻,他不想就这样失去了做男人的权力,他抱头痛哭。王金莲也哭了,她也很年轻,她也不想就这样守活寡。不知怎的,王金莲伤心了一会儿,心里暮然冒出了一丝快意。她一想到今后不再与肖明做爱,她暗自高兴,因为她从来都觉得与肖明做爱很恶心。
居委会李主任来金莲家的时候,肖明刚出了门。金莲为李主任倒上茶,李主任瞄了金莲一眼,说:“金莲,今年低保户评定工作开始了,你家两口子都没有工作,不容易啊!我的意思是为你家申请一个名额,你看怎样!”
王金莲喜出望外,连连感谢:“多谢李主任了,太感谢李主任了!”
李主任,手一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评不评得上,我也不敢打包票!”说完李主任又瞄了金莲一眼。
王金莲看得出李主任看她的眼神闪着光。这李主任的风流,金莲倒也听说过不少。她明白李主任的心思,这低保户是李主任开出来的条件。金莲心想,这低保一年差不多有四五千元,这笔买卖值!
王金莲把身子一扭,嗲声地说道:“李主任大权在握,评不评得上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话是这样说,但这得看你的表现了!”李主任见金莲发嗲的样子,知道有戏。
“你说咋表现嘛!你看这样行不行?”王金莲解开了上衣,对着李主任挑逗了起来。
李主任哪受得了这番刺激,似恶狼般扑向了王金莲。
床上,李主任和王金莲正鱼水之欢。
突然,肖明推门进来了。肖明像根木桩子呆在了那里,李主任和王金莲慌乱中穿好了衣服。李主任还打着官腔,但声音很小:“我是来谈工作的,我有事先走了!”说完灰溜溜地逃了。
肖明家的低保评下来了。但肖明从那以后就不再怎么说话,也不再怎么出门,他难过啊,这事儿搁谁头上,都不好受。
【七】
自从肖明不再出门后,王金莲就常常外出。刚开始肖明去问,她总说陪几个姐妹玩。后来他再问,她便懒得理他。
有一次,肖明发了火。她披着一件男人的外套醉醺醺地回来,肖明问她:“你去哪儿了?”王金莲不理他。
他又问:“这是谁衣的衣服?”王金莲扯下外套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答道:“男人的!”
肖明很生气,朝金莲吼道:“你究竟干什么去了?”王金莲笑了笑,说道:“我偷人去了!”
肖明暴跳如雷,啪地一巴掌打在王金莲的脸上,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王金莲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唰地掉了下来。王金莲也朝肖明吼:“我就是不要脸的贱人,来啊,你把我弄舒服了,我就不出去找男人!”说完,王金莲倒在床上,掀起了裙子,两腿张开。
肖明知道自己性无能,蹲下了身子抱头痛哭,王金莲也靠在床上失声地哭了起来。肖维维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门外,她两眼也闪着泪花。
王金莲的事肖明再也不过问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这个家还得要金莲去撑。
不久,金莲便出了事。
这次,王金莲出门两天了也不见回来,肖明很着急,手机打不通,已关机。肖明隐隐感到不安。后来,有人打电话来,叫他去领人。
肖明见到王金莲的时候,王金莲已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原本清秀红晕的脸蛋浮肿,脸上留下了数道被人搔下的血痕,格外鲜红。破了相的王金莲蜷缩在墙角,披头散发,抽泣着。
一大帮人围着她,不依不饶。情绪最为激动的是一位约四十多岁的胖女人,她哭闹着:“我要弄死这狐狸精!”有人附和着,也有人朝金莲踢上几脚解解气。
肖明很心疼金莲,忙跑过去护着金莲。这时,就有人吼:“肖虾子来了,肖虾子来了……”
一个像是干部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对肖明说:“你是她男人吧?电话是我给你打的。她跑来勾引我姐夫,被我姐逮了个正着。你领她回去吧!”
肖明自知理亏,金莲被打的事也只能吃哑巴亏。他扶起金莲,准备离开。
那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拦住,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又有女人围上来,附和道:“对,对,不能这么算了!要我说扒光她衣服游街示众!”
“要不咱送她去派出所,让她去坐牢!”又有人提议。
“好,送派出所,让她蹲监狱!”胖女人也坚决同意。
肖明一听要送派出所,吓得不轻,连忙求情。这伙人还是不依不饶。肖明没有办法,当众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安静了下来。这时,干部模样的人把胖女人拉到一边,轻声地在她耳旁说道:“姐,我看吓唬吓唬就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了,到派出所里,咱可没好处,你非法控制人身自由,故意伤人可都是在违法呀!”
胖女人将信将疑地说:“这法咋还帮了坏女人!”她知道弟弟不会骗她,抱怨了两句,大声说道:“我不管了!”一跺脚,离开了。随后,所有人也都散了。
王金莲回到家,两三个月时间没有出过门。肖明细心体贴地照料着金莲,金莲脸上的伤一天天好转起来。
【八】
肖维维考上了县高中仪陇中学。王金莲也到城里校外租了房子陪读。她现在不玩牌了,玩手机。她觉得,微信是个好东西,能将相识的人,不认识的人统统联系在一起。
她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叫按摩。这个名字很多人懂的,每天都会有好多男人加她为好友。她会慢慢挑选,价高者得。她用身体做本钱的买卖,做得风生水起。
王金莲每天很忙,她得游走于各色各样的男人之间。于是,她便没有时间来照料女儿。她把肖明从老家叫了过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又租了一间房,肖明住那里,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就由肖明照顾女儿。
肖明对王金莲的事也习以为常。她明白金莲也是为了这个家。金莲对他说:“等我攒够了钱,咱就到市里买房买车,好好过日子!”肖明等着那一天。
王金莲打开衣柜,自己都不禁吃了一惊,满满的一柜子名牌服饰。她嘴角露出了虚荣的笑。王金莲一件件数着,这件是许哥送的,那件是王哥送的,这几件是李哥送的……那几件是谁送的?王金莲实在想不出来,她也不必去想。她挑了一套穿上,等待着一群特殊的客人。
门玲响了,王金莲去开门,是维维,还有一大群女同学来做客。女同学见到维维的妈妈很是吃惊:“好漂亮啊!”嘴甜的直接叫起了“漂亮阿姨”。王金莲很开心,弄了一大桌子好菜招呼她们。每个同学都对维维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吃完饭,王金莲在厨房里收拾碗筷。肖维维带着同学在家里闲逛。妈妈的衣饰和化妆品自然成为了炫耀的重点。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和价值不菲的名牌服饰让女同学们大开眼界,惊叹不已。
一个叫陈丽的同学引起了金莲的注意。陈丽个头不高,一副乖巧的样子。王金莲发现,她在看衣服和化妆品时的眼神与别的同学不同,她除了羡慕,更多的是嫉妒,有一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叛逆。
王金莲向维维打探到陈丽的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她随婆婆生活在一起。婆婆管不住她,她老泡在网吧。王金莲暗自欢喜,心想就是她了。她嘱咐维维常带陈丽过来玩。
【九】
陈丽从网吧出来,看看时间,还早。她不想去学校,想继续上网,回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摸了摸兜里,真没钱了。 她就又想到了漂亮阿姨, 掏出手机打给她:“漂亮阿姨,能不能再借我点钱!”
“丽丽,你又逃学上网了!”电话那头传来王金莲的声音。
“没有,我今天肚子有点痛,想借点钱看病!”陈丽撒了谎。
“好吧,你严重吗?我在家里,你能过来取吗?”
“行,我马上过来!”陈丽挂了电话直奔金莲家。
金莲坐在家里等陈丽。
陈丽借过钱正要走,金莲问道:“丽丽,你还记得借了阿姨多少钱了吗?”
陈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阿姨,我记着呢,加上今天的刚好一千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啊?”王金莲半开玩笑地问。
陈丽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嘴唇,说道:“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王金莲摸了摸陈丽的头,笑着说:“傻孩子,阿姨逗你玩呢!”
陈丽也笑。王金莲像记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其实啊,你可以自己挣钱还我。”
“什么?我自己挣钱,我能干什么呢?”陈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金莲神秘一笑,在陈丽的耳朵上嘀咕了几句。陈丽的脸羞得绯红。
王金莲又接着说:“只要一次,你不仅能还了我的钱,还能余下这么多!”
陈丽还是摇了摇头。王金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不勉强你,这机会可不是常有的,若是想通了,就打电话给我!”
陈丽飞快地跑出了房间。王金莲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露出了奸邪的笑容,她知道她的鱼儿要上钩了。
几天后,王金莲与女儿在肖明的出租房内吃过午饭,维维去了学校。金莲刚想走,陈丽就又来了电话:“阿姨,能不能再借我点钱。”
王金莲叹了口气,说道:“阿姨这两天手头也挺紧的!上次阿姨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样啊!”
“这,这,阿姨,真能挣两千啊?”
“阿姨怎么会骗你呢?只要你同意,阿姨马上替你安排。”
电话那头陈丽沉默了一阵,传来了个微弱的声音:“好吧,阿姨。”
王金莲挂了电话,开心的笑出了声。肖明问:“啥事这么高兴?”
王金莲便绘声绘色地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原来金莲最近从微信里认识了校门口开饭馆的王老头。那老头有钱,对金莲出手大方,每次做爱后都给金莲五六百块。后来,王老头悄悄对金莲说,要是能给他找个学生妹尝尝鲜,他愿意出四千块,金莲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一直在物色猎物。这件事终于办成功了,举手之劳就能挣两千。
肖明听完,脸色凝重了起来。他劝住王金莲:“金莲,快住手,伤天害理的事咱不能干。”
“啥伤天害理?我可是在帮她。”
“可人家毕竟还是个孩子,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我在她这个年龄时,都嫁给你了,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肖明真的坐不住了,他连忙拉住王金莲,说:“你听我说,你这是在犯法?”
“犯法?犯什么法,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又没有人强迫,我可是付了酬劳的。”王金莲一副无以为然的样子。
“金莲,你不放手,可不回了头啦!”
“今后我就多找点学生妹,自己少接点活儿,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金莲,你可不能害了人家孩子啊!”肖明恳求道。
金莲很烦,她不想再理肖明,摔门出去了。他偷偷听到金莲在楼道里打电话,陈丽的事儿安排在了明天。
肖明思来想去,他一定要阻止王金莲,不能害了人家孩子一辈子。他也知道,王金莲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如果她再踏错一步的话,就再也回不了头。
时间一直到了晚上。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为了金莲,为了这个家,他必须这样做。他知道,现在正是金莲在出租房接客的时间。肖明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派出所。
【尾】
警车呜呜地呼啸而过,在一幢离县城高中不远的学区出租楼门口停下。一闪一闪的警灯,像一道道闪电照亮了漆黑的夜晚。原本冷清的街面又热闹了起来,围观的人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瞬间挤了一圈又一圈。
从车上下来五六名警察径直上楼,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楼上大约有七八户租户,都是陪孩子上学的妇女,也不知是哪家出了什么事?大家议论纷纷,一家一家地猜测着。
被警察带下楼的是一对男女,男子赤裸着上半身,头埋得很低,上了手铐的双手遮挡在 脸上。女的一脸漠然,任散了的头发在眼前晃来晃去,身上随意地裹了件外套,一副衣衫不整地样子。人群霎时炸开了锅似的,喧哗了起来。
“我就猜是去抓王金莲那贱人的!”
“那男的是谁呀,是她丈夫吗?”
“呸,两口子睡床上,警察会去抓吗?那男的肯定是嫖客。”
“王金莲每天穿新换套,涂胭抺脂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对,对,她女儿跟我女儿是同学,她女儿经常炫耀说她母亲一衣柜衣服件件都上千元的,你说,你一从农村里来租房陪读的,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哼,我怎么听说你家男人跟她好像还有一腿呢。”
“哎,别提了,我家那老不要脸的在她身上花了好几千块呢!不过,我听说在学校门口开饭馆的王老头为她花了好几万呢!”
“真的假的?这女人可真够有手段的!”
“啥手段?不就是勾引,卖淫呗,两腿一张,黄金万两。要说这男人,还真没一个好东西。”
“你怎么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呢!我敢发誓说,我可从来没去嫖过!”
“哎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个沈药罐子,你瞧你那病怏子身板儿,就是人家不要钱,你上了床也干不了啥事儿!”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在人群最末端远远地站着一个男人,像一根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只有噙在眼里的泪水闪着微弱的光,突然,一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