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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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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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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余波


   傍晚,火烧云将湛蓝的天空点缀得分外绚丽。知青们劳动归来,未及洗漱,就迫不及待地拿着瓷碗到知青食堂买饭。晚上吃的是馒头和西葫芦汤,人比较多,40多个上海插队知青济济一堂,一派欢快景象。

   于光华排在最后,他欣赏着窗外的火烧云,一只手插进了长裤口袋里。无意间,手碰到一张纸,他觉得奇怪。掏出来一看,是张约会的条子,叫他晚上八点到食堂东边的一棵大树下约会,署名张丽丽。

   于光华心花怒放,用眼光寻觅着张丽丽。一会,他看见张丽丽端着汤走过来,就朝她挤挤眼。张丽丽眼眉低垂,前额覆盖着刘海,她对于光华的挤眉弄眼视而不见,甩着两条齐腰的长辫子,擦身而过。于光华知道人前要保密,望着她袅娜的身影,不禁心驰神往。

   张丽丽天生丽质,她是68届初中。她皮肤晒不黑,只晒得白里透红。过几天不晒太阳,又白皙粉嫩,大家叫她白莲花。她眼高于顶,一般的男子看不上,而于光华恰恰是一般的男子,这使他受宠若惊。知青中有不少的家长很有背景,最大的是市委干部,最小的也是个厂长。于光华父母是工人,本人既无潘安之貌,又无子建之才。他从没想过能得到张丽丽的青睐,不禁飘飘然起来。

   7点半过后,天渐渐昏暗起来,于光华早早地来到了树下。月牙如钩,撒下淡淡的清辉。八点整,张丽丽施施而来。她在树下站定,左顾右盼着,看上去亭亭玉立。于光华从树后出来,把她拉进了树影里,抱住她就吻。一股浓烈的烟味,直冲张丽丽的鼻端,她猛地推开了于光华。她退后两步,站在月光下,擦拭着嘴,问道:“你是谁?”

   于光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上前一步,还想去拉她。张丽丽在月光下看清了于光华的脸,惊讶地啊了一声,说:“怎么是你?”

  于光华不解地问:“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张丽丽说:“你把约会条子给我看看。”

   于光华掏出约会条子递给了她,张丽丽看了一眼,两条辫子一甩,转身就走。于光华追上去拉住她衣服袖子,想问个明白。张丽丽一甩手,骂道:“流氓!”

   于光华松开手,张丽丽飞快地跑了。于光华目瞪口呆地望着晃动着的辫子,百思不得其解。他怅然若失,在树下来回踱步,想起旖旎风光,又觉得欢畅。欢快和失望这两种情感交织着,使他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寝室,坐在炕沿边上发呆。旁边的知青问他怎么了,他也听而不闻。几个人知青觉得奇怪,轮番问他,他才醒悟过来。他觉得张丽丽戏弄了他,他也要恶心恶心张丽丽。他对大家说:“我跟张丽丽约会了,还吻了她。”

   寝室里一片哗然,大家都不信,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认为他吹牛。每个人都觉得张丽丽会看上自己,也不会看上于光华。于光华急得赌咒、发誓,却无法取信于人,最后大家叫他把约会条子拿出来看看。那时男女第一次表达爱意,都会递送情书或约会条子,怕当面直陈心意后遭到拒绝,那就尴尬了。于光华无法拿出约会条子,只好说还给张丽丽了。寝室里一片嘘声,约会条子是爱情的信物,值得永久保存,怎么会还给女方,除非断绝了关系。于光华无法自圆其说,只好生闷气。

   有个知青拉着他往外走,于光华一看,是朱建军。他是高干子弟,父亲是市委干部。他长得眉清目秀,个高英俊。他问于光华,是不是真的吻了张丽丽,于光华点点头。朱建军警告他,现在大家不相信,你不要多说。惹恼了张丽丽,她告你一状,就算不蹲大牢,也会关你几天,名誉扫地。于光华打了个寒颤,这个他没有想过,只图嘴巴痛快,没考虑到后果,不由得连连点头。

   朱建军接着告诉他,约会条子是他放的,这使于光华惊诧不已。朱建军说张丽丽是写给他的,他不想谈,就趁人多,放到于光华的口袋里了。他解释道,原本想开个玩笑,张丽丽看见你去约会,会躲开。她等不到我,会疑心,自然会明白我不想跟她谈朋友。没想到你平时老实,看见女人却动手动脚。

   于光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张丽丽说怎么是你,又问他条子怎么来的。不过他大呼冤枉,女子约她,免不了拥抱,责任不在他。朱建军又警告了几句,于光华闷不声地回到寝室,跟大家说,刚才开了个玩笑,莫怪,莫怪。大家一笑而过,各自睡觉。

   第二天,在劳动的路上,于光华看见朱建军跟张丽丽走在后面。他估计朱建军在解释事情的原委,求得张丽丽原谅。不过,于光华猜测朱建军也会明确告诉她,他不想谈恋爱,他下乡是来镀金的,早晚会离开这里。过了一会,他看见朱建军走到前面去了,留下张丽丽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于光华走到张丽丽跟前道了歉,张丽丽冷若冰霜。他知道她在气恼,但气恼的不应该是他,而是始作俑者朱建军。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事情的经过,张丽丽心不在焉地听着,最后眉毛一扬,长辫子一甩,走到前面去了。

   自此以后,张丽丽看见于光华和张建军,就像没看见一样。于光华几次笑着跟她打招呼,她都扭过头去。于光华不以为怪,人家不理他,他照常笑嘻嘻地打招呼。如果没有约会这档子事儿,于光华是绝不敢追求张丽丽的。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追求张丽丽,那是滑天下之大稽,只会增加笑料而已。但拥抱过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树下的软香在怀,常使他想入非非,勇气也倍增。

   一次割草,于光华跟张丽丽一组,于光华割草,她捆草。傍晚时分,于光华割完草后,就帮张丽丽捆草。捆了一会,他听到张丽丽在哭。于光华连忙跑过去,以为是硬硬的草划破了她的手。到了跟前,张丽丽撸起长袖,哭着伸出胳膊给于光华看,只见她那白嫩如霜的胳膊上有一个灰褐色的扁圆虫子。女孩子大多怕蛇、怕老鼠,朱丽丽还怕虫,胳膊上有一只虫在吸血,吓得她嚎啕大哭。

  于光华知道这是蜱虫,东北叫草爬子。他听农民讲过,草爬子大多数无毒,少数有毒。这只草爬子头已经伸到皮肤里,在喝血。于光华知道不能硬拽,如果是有毒的蜱虫,把头拉断了,毒素更容易扩散。他想起农民所说的驱逐方法,点燃了香烟,吸了几口,去烫草爬子。草爬子忍不住疼痛,脑袋钻了出来。于光华用指甲把它弹到地上,一脚踩死。

   接着,他抓过朱丽丽的胳膊,嘴贴了上去。朱丽丽大吃一惊,连忙要缩回手。于光华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吸了几口,然后抬起头,嘴巴满是鲜血。于光华把血吐掉,说有毒,低下头又去吸,张丽丽这才明白他是在吸毒。张丽丽也听农民说过,草爬子的毒能使人得脑炎,使人半身瘫痪,严重了,还会致人死亡。看见于光华不要命地帮她吸毒,她很是感动。

   于光华吸了好多口,擦擦嘴,还要吸。张丽丽忍不住叫道:“好啦,你以为是在啃猪腿呀!”

   于光华扑哧一声笑了,喷出一大口血。张丽丽尖叫着躲开,猛然觉得话有语病,撸下衣袖就走。走了几步,她转身,嗫嚅着,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见于光华注视着她,就啥也没说,转身走了。此时霞光满天,火烧云把蓝天渲染得格外艳丽。

   打那以后,张丽丽看见于光华不再横眉冷对了,有时也会说说笑笑。一次,于光华问她,怎么在黑暗中拥抱时会知道他不是朱建军?张丽丽简短地回答:烟味,于光华恍然大悟。朱建军不抽烟,而他满嘴烟味,不把人家熏死已经算不错了,还想人家也热烈地回吻?

   与张丽丽冰释前嫌后,于光华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他以前看过《卖油郎独占花魁》,卖油郎叫秦重,他穷得叮当响,能在风花雪月中击败众多花花公子,迎娶花魁,是情感起了主要作用。于光华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追求心高气傲的女子,要以心待之,以情动之,以殷勤感之,以灵魂激之。唯有如此,方能获得女子青睐。他觉得家庭条件是一个方面,但不是主要方面,主要方面是真情实意,关怀备至。

   这年夏天,朱建军被推荐上了大学,是第一届工农兵学员。张丽丽郁闷、沮丧了好长一阵子,于光华也不敢去自讨没趣,触其逆鳞。以后几年又陆续有上大学的、念中专的、参军的,走了七八个,全是张丽丽心仪的人物,张丽丽也就越加沉默了。于光华看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很是同情。他知道一个人失望多了,也就会渐渐地麻木起来。人总要面对现实,要生存下去。于是,他在张丽丽彷徨、苦闷的时候,适时地说笑几句,暖心地宽慰几句,以解其烦闷,助其解脱。

   每当这个时候,张丽丽就不吭声。一次,在听完于光华的劝慰后,她眼光投向了宿舍墙上,那里还留有几个斑驳的红字:扎根边疆。她叹了一口气说:“能走的都走了,留下我们扎根边疆。”

   于光华献媚地说:“只要你扎根边疆,我就陪你。”

   张丽丽眯起眼看了他一会,不喜不怒,转身离去。于光华看着她娉婷袅娜的背影,知道自己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人物。只有一往情深,是他人无法比拟的。他暗下决心,要千方百计地温暖她的心,不使她感到灰心,感到无助。

   一天凌晨,大雪纷飞,北风凛冽,知青们上山去砍柴。此时的温度在零下40多度,大家跟着马车跑,谁也不敢坐到马车上,因为坐不到几分钟,手脚就冻得麻木,进而会冻僵、冻死。于光华一边跑,一边搜寻着张丽丽。他来回搜寻几遍,没见到张丽丽出工,就问女知青,才知道她病了,昨天咳嗽了一晚上。

   于光华马上请假,顶风冒雪来到女寝。他敲了敲门,没动静。他推门进去,见张丽丽躺在炕上。他伸手摸了摸额头,觉得比较烫,连忙推她起来,叫她穿上衣服。他自己赶快跑向男寝,拿了20元钱,借了一辆小推车。他扶着张丽丽躺在小车上,盖好被子,冒着刺骨的寒风,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拉着她走向医院。

   到医院,医生先用听筒听了一会,然后叫她去拍了肺部的片子,最后诊断结果是肺炎。医生开了药,打了吊针。吊针打了一个多小时后,她要上卫生间,卫生间在医院大楼的后面,雪厚冰滑。于光华举着药水瓶子,扶着她,小心翼翼走过去。

   到了女厕所,他站在门口大喊,希望出来一个帮忙的,但里面鸦雀无声。他不敢冒然进去,怕张丽丽难堪,他就举着药水瓶子在门口等。一会,过来一位女青年,他请她帮帮忙,自己走得远远的。这使张丽丽感到欣慰,觉得他进退有度,能把握分寸,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张丽丽出来后,忍不住对于光华说:“看你现在彬彬有礼的,怎么那时对我耍流氓?”

   于光华笑着说:“你约会我,我心花怒放,自然要抱抱亲亲啦。”

   张丽丽翻了一下白眼,自顾自地踩着积雪走了。于光华连忙跟上去,举着药水瓶,小心地呵护着她,深怕她摔一跤。打完针,于光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拉车,张丽丽很受感动,她从被子里伸出脑袋,拉下口罩说:“我得了肺炎,你不怕传染吗?”

   于光华油嘴滑舌地说:“传染了正好,一对并蒂莲。”

   张丽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病病殃殃的,还并蒂莲,是歪头莲。”

   于光华大笑,张丽丽把头缩进了被子里。于光华把被子掖好,生怕寒气沁入,增加她的病情。他埋头拉车,踩着厚厚的积雪。周遭洁白无瑕,空气清新,路边偶尔有几只野鸭子飞起,嘎嘎叫着。他觉得一切是那么赏心悦目,他宁愿这样一直拉下去,走向美好的明天。

   打了三天吊针后,病未痊愈,又加了三天,一共花去10元钱。于光华上午陪张丽丽去打针,下午劳动。最后一天的针打完后,张丽丽给于光华20元钱,说10元是医疗费,另10元是误工费。于光华说什么也不肯要,张丽丽光火了,说不要的话,就不理他了。最后,于光华收了10元钱,请她到县城的饭店里吃了一顿,以祝贺病愈。

   过了两年,又有几个知青上学去了,还有几个抽调至县供销社、粮库,另外有一些知青投奔到自己的家乡去了。原来40多个知青只剩下10个人了,4女6男。生产队撤销了原来的知青食堂,把原来的大寝室改成了几个房间。

   这时,知青们已经有26、7岁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3对男女首先搭伙同居,另外两个男知青要求跟张丽丽搭伙,她未置可否。她生活能力差,不会做馒头,去河里挑水和劈柴火,也力不从心。于光华就帮她劈材、挑水,做馒头,使张丽丽如释重负。为了生计,张丽丽也就跟于光华搭伙过日子了。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于光华忙里忙外,其乐融融。他问张丽丽,那两个知青都比他好,她怎么没跟他们搭伙吃饭。张丽丽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弯的,如一轮新月。她说:“我脸也给你舔过,胳膊也给你啃过,腰也给你搂过,我还能跟别人搭伙吃饭吗?”

   于光华听了,心里暖洋洋的,他觉得卖油郎的情感戏起了作用。他对她更加关心、周到,什么活也不要她干。只要看到张丽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就比吃了蜜还甜。

   这年的冬天格外冷,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针刺一般。一天吃过晚饭后,于光华对张丽丽说,他今晚不走了,就睡在这里。张丽丽眉毛一扬,看了她一眼。他赶紧解释说,回去还要生火烧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才能暖和起来,还浪费柴火。张丽丽低着头,没吭声。于光华说他就这样在火炉旁蹲着,绝不上炕。张丽丽说:“不上炕,也会动手动脚,不老实。”

   于光华急得发誓,说自己多次扶她看病,也没动手动脚。他是柳下惠,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张丽丽只上过一年初中,不知道柳下惠是什么人,说:“什么柳下惠,胃下垂,我不懂。你不老实,我就做吊死鬼。”

   于光华连称不敢,说自己是君子,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这天晚上,他留在了张丽丽的屋子里。他一宿添柴烧火,把屋子烧得暖暖的。张丽丽热得蹬开了被子,露出短衣短裤,于光华看了,血气贲张。于光华明白要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达其所愿。倘若忍不住,快意一时,那就前功尽弃。想那卖油郎秦重花了几年的积蓄,包花魁娘子一夜,但花魁娘子喝醉了,吐了好几次。他没上床,服侍了一夜,从而赢得花魁娘子的芳心。

   于光华想着,不去看旖旎的春光。他闭目养神,心神合一,气血逐渐平息,头脑渐渐空灵。在天快亮的时候,他困了,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早上张丽丽起来,看看打瞌睡的于光华,看看自己的衣着,觉得没什么异样,才忍不住想,这个胃下垂还不错。

   从此,于光华就住在了张丽丽处。张丽丽跟他约法三章:于光华睡炕的外头,她睡里头,中间放被子,不能越过。于光华严格遵守,决不越雷池半步。他循规蹈矩,抢着干活,使张丽丽觉得同居还不错,她一个人还真没法过日子。

   有一天劳动归来,于光华和张丽丽到一农民家喝水。他家媳妇怀里抱着的孩子胖嘟嘟的,红润润的,很可爱。张丽丽忍不住抱过来,又摸又亲。于光华笑着说:“可爱吧,我们也生一个。”

   这家夫妇知道他们同居了,听了这话,嘻嘻一笑,不以为怪。张丽丽则眉毛一扬,于光华一看不好。她眼睛眯起来,是喜;眉毛扬起来,是怒。他转身就跑,张丽丽的骂声已经追了过来:“流氓,不要脸!”

   晚上,北风呼啸,如鬼哭狼嚎,于光华和张丽丽各自拥着被子聊天。灯光下,张丽丽穿着白色短袖棉毛衫,肤如凝脂,宛如盛开的白莲花。她的棉毛衫紧绷绷的,两条辫子搭在胸前,显得娇小玲珑。于光华的眼光多次从她身上掠过,她也不在意。张丽丽知道他是胃下垂,没啥大不了的。

   于光华希望北风的呼啸更为尖锐些,能让张丽丽害怕。他更希望打雷,霹雳一声震天响,张丽丽一定会吓得越过三八线,躲到他怀里来。但现在是冬天,哪有雷声?雷声没有,北风的呼啸声倒是越来越大,张丽丽不怕北风肆虐,依然谈笑风生。一只老鼠钻了出来,不知是北风的尖锐刺激了它,还是屋子的暖和吸引了它,它爬到了张丽丽的被子上。

   这只老鼠又肥又大,尖嘴猴腮,绿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于光华朝张丽丽眨眨眼,又朝她被子方向努了努嘴。张丽丽一看,大叫一声,从被子里跳了出来,老鼠哧溜一下,跑了。张丽丽钻到了于光华的被子里,抱着于光华,簌簌发抖。

  于光华搂着她,不停地安慰。他连连说,别怕,别怕,老鼠胆子小,不是说胆小如鼠吗?于光华百般解说,百般安抚,才使她慢慢地安静下来。她用被子蒙住头,睡着了。于光华觉得被子里闷得慌,空气也不好,就把被子掀开。张丽丽两眉微蹙,弯弯的,眼睛挂着晶莹的泪珠。于光华知道她吓怕了,一晚上守着她,不曾闭眼。

  从那以后,张丽丽不敢自个儿睡了,也不敢盖自己的被子,怕老鼠钻进来。只有到于光华的被窝里,才能消除恐惧,安然入睡。三个月后,张丽丽发现自己怀孕了,就和于光华去领了结婚证。春节前,他们去了上海,举行了婚礼。几个月后,大地解冻,于光华回生产队参加了劳动,张丽丽留在上海待产。

  又过了半年,于光华从来信中得知,他当了爸爸,张丽丽生了个女儿,信纸里还夹着一张女儿的照片。他满心欢喜地看着,不住地吻着女儿的照片,觉得他女儿像一朵小白莲花。于光华高兴地在生产队里发了红蛋,还逢人就给人家看女儿的照片。

   孩子满一岁时,返城开始了。由于他和张丽丽都是上海知青,返城不需要假离婚,他直接办理了两人的回沪手续。他们两人的生活、劳动用品等,他都也不要了,统统送人。

   在一天傍晚,于光华乘长途汽车离开了边疆县城,登程返沪。此时,绚丽的火烧云将湛蓝的天空渲染得五颜六色,分外美丽。于光华眺望着,一棵棵葱绿的树从窗外掠过。他想起了食堂东边大树下的约会,脑际浮现出张丽丽和女儿笑靥。他决心百般呵护她们,不让她们受委屈,使她们的生活如同这天空一样五彩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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