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童年开始,就喜欢喝粥。无论是小米粥,大米粥,腊八粥还是玉米粥,小米面做的甜沫,都喜欢喝。也许在过去哪个特殊时代,家中人口多,经济条件差,妈妈每天早上熬一大锅粥,我们吃玉米面饼子,地瓜干煎饼,喝着玉米面熬的粘粥,颇为偶意,尤其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粮食匮乏,粥的制作也因为粮食紧张得到了升华,地瓜叶加玉米面做粥,南瓜加玉米面做粥,还有那海蓬菜,茅草根,苹果皮剁碎都可以加玉米面,地瓜面做粥,做菜团子。那时,没有玉米面饼子吃,喝粥把我们的肚子都撑大了,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喝几大碗粘粥,因为没有干粮喝粥也能充饥。这个习惯一直到1968年冬天我去农村插队做知青,回城后成家立业,几十年过去了,吃饭喝粥的习惯始终伴随着我的每一顿饮食,成为我的习惯。
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在市北区锦州支路8号住的一个名字叫黄树声同学,他家中在锦州支路和辽宁路拐角设摊买甜沫,油条。他的父母每天天还没有亮就起来熬一大锅小米面甜沫,支上炉子炸油条,那时候能去吃碗粥吃二根油条那是很豪华的早餐了。我和黄树声同学一个学习小组,到他家中学习的时候,他母亲总是热情地给我一碗甜沫让我喝。甜沫里面有碎粉条,红豆等,非常好喝。后来在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粮食紧张,他家的饮食摊点也开不下去了,他也在中学毕业后到4808厂工作,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得了怪病,很年轻就离世了。但是,他的热情和他家那甜沫的滋味和油条的香脆却是我久久回味难忘的。
到了中学时代,由于家离学校比较远,一路走来需要半个多小时,我没有时间在家中吃饭,走到路上,听到那小贩沿路的叫卖声很诱惑人“香油果子,三分一根”,那香油果子金黄色,足有1尺半长,咬一口,满口喷香,在路边摊点买一碗粥,喝着粥就着,那时候能吃两根油条喝碗甜沫就是大饭量了!
从童年起喜欢喝粥,以致养成喝粥的习惯!古人云:“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世有嗜酒者,嗜茶者,嗜烟者,愚独嗜粥。粥之于我,嘘濡以沫,须臾不能相忘于江湖也。这是张岱在《陶庵梦忆》里表达对粥的真情,回顾我的六十年的人生,对喝粥的习惯和情感何尝不是如此执著呢!
六十年代知青插队期间,农村的粮食仍然紧张,冬天农闲,正逢公社革委会开会给各个村委领导班子办学习班,我是知青组长,自然也是村委领导班子的一员了,村委决定,凡是开会的时间,村委领导班子中午免费喝粥,我们村在离公社最近的地头找了一间场院屋,找了个女青年给专门做粥,那白米粥熬的厚厚的,甜甜的,我们每人都要喝4——5碗,我们的村主任陈明显和陈进之,一顿能喝到7大碗才吃饱,可见当时经济的匮乏,粮食的紧张致使粥也成了最好的食物。要知道,那时的农村,地瓜面都吃不饱,谁能吃到大米和白面呢?我能喝到白米粥也是跟着造反派的革委会主任沾光了!
所以,在插队农村期间,很喜欢明人张方贤有《煮粥》诗:“煮饭何如煮粥强,好同女儿细商量。一升可作二升用,两日堪为六日粮;有客只须添水火,无钱不必问羹汤。莫言淡泊少滋味,淡泊之中滋味长。”我们在农村的日子也是吃上顿没有下顿,喝玉米面粥吃地瓜也是每天的主要饮食,也是节约粮食的好方法。
记得在1970年夏天,我已经在村中教学,放暑假时候回青岛探家,没有什么礼物给爸爸妈妈带,去自留地掰了30瓣嫩玉米,放在麻袋里抗回家,父母特别高兴,恰好母亲刚刚熬好一大锅大米绿豆粥让我先喝。香甜的大米绿豆粥让我胃口大开,我一鼓作气喝了6碗,把一大锅全家人的大米绿豆粥都喝光还没有喝饱。
回城就业后若干年,吃饭先喝粥的习惯也没有改变,其实,早在原古时期,我们的老祖宗就开始煮粥为美食,在《说文解字》有“黄帝初教作糜”之说。古籍云:“黄帝作釜灶而民始粥。”《后汉书·礼仪志》载:“年始七十者,授之以玉杖,哺之以糜粥。”中古时期,粥的功能将“食用”、“药用”高度融合,进入了带有人文色彩的“养生”层次。南宋著名诗人陆游《剑南诗稿》有《食粥》诗:“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
青岛是个啤酒城,喜欢喝啤酒的居多,我几个弟弟也是如此,但是惟独我不喜欢饮酒,独爱喝粥。尽管而今养生蔚成风尚,粥亦极列八珍,穷错海馐,不复果腹之粗粝了,我却依旧喜欢喝那玉米粥,小米粥,大米和麦片煮的粥,如果吃饭没有喝粥,总感到胃不舒服,不塌实!也许,我从小养成的习惯不会改变,将伴随我的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