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六骏（组诗）

昭陵六骏(组诗)

文/凌晓晨

回望历史， 倾听战马的嘶鸣和回音。——题记

之一：拳毛騧

原野上的一匹骏马，身躯就是一座山脉

激情和速度，如同熊熊烈火飞驰阳光的哨音

火焰拓展的方向，撞击文明的浪花

穿过人间思想的汗水，定义理想和时代的更替

拳毛騧，一匹唐朝的黑嘴黄马

仿佛携带着月光，划过天空

横行四野的飞驰姿态，让周身卷曲的旋毛

在地平线上延长，辔头的紧与松

引导战争的光荣和牺牲

当战马的角色用以定国安邦，它的精神

引爆的是孤矢载辑的昂扬，九支箭已经中伤

流出的血液，宣示天马精神的担当

坚壁挫锐， 需要意志的培养

消灭反叛的力量，更需要英勇无畏的榜样

一道快速的闪电， 让历史透出圣洁的光芒

战马的嘶鸣和回音，以万马奔腾的震撼

定格久远的时光，现在以梦为马

透彻退出历史舞台的，那群战马的意象

战场犹如迷雾一样， 拳毛騧驰骋疆场

前方是冲天而起的尘埃，后方

是一片天蓝廓清的和平与安详，拳毛騧

穿透的夜晚，是南渡沼水趁机掩杀的疯狂

也是唐朝盛世，黎明前的曙光

而今是智能天下，一匹马的身躯无法阻挡

火箭与导弹彰显的速度和感觉的想象

幸福需要震慑和力量，日行千里

无论寄居美国的滨大，还是站在昭陵的山顶上

一匹战马，已经超越了动物的重量

之二：什伐赤

可以设想，晨雾之中出发

晌午时分胜利而归，你身上的汗血

已经凝结为块状的团粒

迂回，穿插，冲击，跨越

如此反复，完全嗅出了战争隐含的血腥

昂扬头颅，在三千铁骑之中

黑衣黑甲，犹如敛收火焰的翅膀

隐伏山林之中，等待战鼓急切地敲响

洛阳城外，虎牢关前

瀍涧之水汹涌，斧钺威力张扬

马的鼻息，在一场伏击之前引领消亡

什伐赤，一匹红色的战马

凌空腾跃的姿势，宛如早晨的朝霞

一马当先，万马蹄开

铮铮铁蹄卷起万里烟尘，冲锋陷阵

你是第一个爆发而出的飞奔

一道赤色旋风， 在血色黄昏中点亮星星

带箭飞骋的雄姿，让伤痛成为历史

形象被刻石纪念，掩埋在荒草庑廊之中

有人敲碎你，企图盗运出国

一位真正的骑手，驰骋的疆域肯定曾经认识

之三：白蹄乌

你前蹄朝天，受惊之后喘着粗气

两只耳朵向后耷拉着，眼睛里充满恐惧

马肚带再一次绷紧，骑在马背上承受猛烈的攻击

从水草肥美的草原帝国，一路狂袭

足迹激荡，黄土高原的烟尘

在浅水原上空飞扬，仿佛鸟云沉入夜的故乡

白蹄乌一夜奔驰，二百里之外的折慧城

薛仁杲投降，一匹马直捣敌人的后方

数名精锐，让帝王的意志不再哀伤

陇东在六盘山的腹谷，筋骨强健的白蹄乌

鬃鬓迎风，白蹄腾空

纯黑的毛色，追风一样的迅疾奔驰

停歇下来，就地打一个圆滚

缓解一身困乏，消解战马的直肠性格

已经消化的水草，完全渗入富含硝碱的血液

回鞍定蜀的功勋，是另一场战役

一匹千里马，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缓进

什么时候可以狂奔，许多利剑具有默契的神韵

你的蹄下，岁月金属般的声响传递回音

时间的伤痕，在鼓声中纷纷耸立

重生的植物在血液搅拌的土壤中，花开芬芳

之四:特勒骠

逆光的身影，涨满山谷

一匹马会把一个人，带到不同的地方

犹如一曲令人心满意足的音乐，找不到入口

陌生的相逢，从你的眼皮之下经过

人群、气味、颜色、声音和汗液

都浓缩在充满血腥的烟尘里

让一切诞生，在清晨金黄的阳光中沐浴

光荣，痛苦和疲惫，包括残酷的进取和撒退

归于蓝天白云。一天之内连打八次硬仗

十次奔袭突击，两天水米未进

三天人不解甲，马未卸鞍

套绳凝固其中的驾驭，惊醒自然的梦

需要意志的指引

有时候，我想一匹马是否拥有智慧

如果能够感知荣耀，是否水草

成者豆类食物，可以饲喂一种期许的奇迹

远古的战争，功勋属于英雄

也属于一匹马， 在战场中开启的路径

和冲锋陷阵的时机，在冷兵器时代

激发狂热欲望的是谁？还有马匹的供给

醒来，每个草尖都充满希望的闪光

醒来了，万马奔腾万箭齐发

白喙微黑，毛色透白

一匹黄镪骠骑，在收复河东之地

特勒骠的嘶鸣，是对胜利的欢呼

特勒骠的回音，是启开未来的门扉

弯刀、长矛、箭矢、戈戟和士兵

整齐划一的队伍，骑袭突击队在阵前拥立

冲出围栏，仿佛黎明面对黑暗的决战

到天亮之前离开，远方已是万里

江山在马蹄之下，迸发心跳的声音

之五：青骓

夜色中鬼魅前行，我看到你

与许多英雄一样，习惯睁着眼睛休息

一切困顿， 似乎为了转换思考

掌音，尽量的轻柔

仿佛有种触电的感觉， 从你的背部

传递下去，好像缰绳轻轻扫过肩臂

打扫马厩，添加草料，喂马

自由地在万马中穿梭，当马被驯化

包括遛马，用刷子梳洗，上鞍

给马装上嚼子和缰绳，所有的指令

如同你的手，搭在马的长脖子上

英雄诞生的地方，隐藏在细节和日常的培养

击中要害，就不会陷于失败

以万倍的勇气，留下闪电暴烈的痕迹

连续不断喷出响鼻，是在雷霆之后发泄的怒气

浸透战争的血色，仿佛听到冲锋的号角

一次可怕的壮举，已经证明

暴风雨已经过去

欢乐和飞奔，道路从你跳下消隐

如此之外，咆哮和嘶鸣

以王者的气概，踏进长安永久不变的深邃

当英雄脱下战袍，以泪洒祭兄弟

唐朝的骑手，壮士，手持器械的兵士

以你的长鬃，随风飘逸的姿势

卷起旗子，欢呼久违的胜利

之六：飒露紫

马消失在空中，仿佛神圣的预言

礼赞未来的前程，如同一只脚踩上马镫

另一只脚，已经在远方探访

马镫、拴马桩，包括许许多多送行的人

人与马都是一个脾气，英雄就是英雄

无论年代和时机，策马而行

意识的统领会逐渐上升

叛逆者的阴谋，往往是胆寒的纵容

如何理解马的智慧，以及驯化的奇迹

人马的情感，理解之间的差异

飒露紫，微微后退的姿势让丘行恭

低垂英雄的勇气，箭矢射中的是马

也是驰骋疆场的自己，如同丘行恭

帝王的心，常常怀有天下的格局

战马的功勋，以及许多英雄流过的血

是和平与幸福的阶梯，记忆或者石刻

彰显错误的教训和正义的无畏

无论后世的议论，还是史书上的笔迹

躺在麦秆上，让血液流尽

躺在一摊血色中，破碎不堪的身躯

像一具散了架的木偶，裂开

橡胶般的伤口，让真实的给予突阵而归

飒露紫疼痛的缩退，隐忍一切强盗

树立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