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草垛（组诗）

麦草垛（组诗）

文/凌晓晨

《麦草垛》

纷纷扬扬的时节，不是你

粗壮的胳膊，夏日的天空

饱饮来自田野的琼浆，乳汁的果实

积累不到你秋后的枝头

敞开如喂养婴儿的乳房

过多的付出，你疲惫不堪

身边的孩子，已经离家出走

没有潮湿的言语，浸润你的喉结

仰面天空

飘动的神经都是太阳的回声

广阔的麦场上，剩余的脚步

你是应该回家

回不去的守护，黑夜里无泪的星星

奏鸣爱的乐曲，沿你脚下的弧线流动

攀升你的思想，那从容的快乐

秋天是另一个臂弯，镇定自若

你为你最后的生涯不受秋风的搜刮

《割  麦》

闻到一种疾速还原的气息

成熟和你一起并立

展开阳光的韵律，时序

循环着错列肌肤的层理

仿佛抚摸，来自温柔的手掌

或者被吸吮的渴望

很响。脉管里的血以及

刺探在光线中的那些麦芒

呼吸拉成柔丝，缚住感觉向上的闪烁

你瞬间融化，剥落的光柱

归于无声的深处

叫做等待耕种，叫做地垅生育之前

滚热的不幸

主宰着你的劳作，年复一年的

挥泪流汗的层次

始终受引力的推动，设置一趟

走到地头的意义

再次激烈的向上，幼稚

被晒得黄酥酥的脆香

《割完麦子回家》

割完一地炸响的麦子，疲惫地

拖着阳光的私语回想

水已喝完，倾斜的陶罐

在垅边吸收一堆火焰

顺势抓住一把麦穗，麦芒怒视

我平静的目光

成熟无可奈何

回家的路上，有一种征兆

安详如黄土一样，紧扬我的脚印

腾跃晌午的时光

回首并列的麦子，躺在田野中

步入高空的希望再次回归

有时痛苦如同甘酿

把根扎下去，开花结果

飘出金黄的香味

于是满足：满足在村庄

与镰刀之间的桥上

《就是庄稼》

不能成为一株庄稼的

那些罪恶，远远地期待吧

根。扎深下去

蔓。腾空凌驾

人就是人，庄稼就是庄稼

无涉其他，或那种品格的完成

完全在罪恶之上

没有目的，置身喜悦之中

近邻和垅边，和谐的星空

一个人从容不迫

排斥一些其他的东西

等于寻找

一种自我解释

庄稼是偶然的站在七月

与人成为一体

接近内部，相当断裂的焦虑

在把握秩序的再生秘密

《站成五月》

麦田与你并肩淹没

五月的喉口，沟道里的风

响成彻底择取的走向

麦子本能地熟透

丰满而动态的肌肤

闪烁诱人的光泽

收割明确无误

落在叶尖上的心颤抖不止

茫然中，声音消失

你站在母体之内

平稳的呼吸

一直看望夏季

长出触角

从天穹到地心，从额顶到脚下

从你的心脏到我的手掌

向外浸渗

一种阳光堆积的平面

等待一切决定，相爱

我就是整个五月被爱的模样

酣熟在你拂动的手上，受逆光的扫描

把自己的心事很累地交给土地

说：夏天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