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色泽（组诗）

文/凌晓晨

《黄土色泽》

那是我一生的颜色。在身体以内

以坎坷和悬崖的走向

与河流与峡谷融为一体

用宁静而广阔的沉默，铺陈我

这一生的给予

忽而是天南地北

忽而是星辰灯盏

脚步下总有这一撮卷起的尘埃

不能变幻

我的心飞翔在黄色的地域

我把它看做是翻涌的海洋

就是这种黄色，忽高忽低

造就着我的面容，我无法

让一片绿色之外的其他色彩

覆盖这断崖

覆盖这路基

覆盖这千里一趟的绵延的沟壑

我在我之外的地域观潮

另一种幻觉在脑际里形成波峰

我看见一道塬又一道塬的缩影

宁静的微笑着走向人们的心口

已经超越了色泽吗

我不可能就死亡来说，在生命之内

它时刻都是思念，时刻

都是统领着我灵魂的力量

就是啊，你断然不会再次呐喊

我的姓名

沟壑，会送我到塬上

我的生命，决定于黄土

《黄土谣》

自黄土沉积，你的音韵

一起一伏旋舞在寂静的天空下

不分季节，风雨纷飞

一滴一滴，化为溅血的颗粒

劳作者的仰望，姿势恒定的方向

吼一段秦腔，伴你割草放羊

在塬顶上绽裂开来，充满沟壑

你的回音无处不在的扩展

沉痛的哀楚，开着秋后的野花

一道道伤痕，是你犁开的沟垅

大悲之中，希望在遥远处攀升

足迹遍布四处，种子随腰姿

沉浸在梦幻之中，黑夜

深邃得无法丈量，一呼一吸

把沉重的阳光，展开如同旗帜

《黄土地》

无际的展现，沉沉的迷恋

不愿醒来，她怀里可亲的孩子

那酥酥的胸脯应有尽有

你无数次吸吮，无数次沉醉

倾听世界的奏乐，她的姿势

朝向河流，朝向沟壑不可企及的

永恒的深度

站在她的手掌上，丘陵般鼓起的关节

诞生于阳光拋来的瞬间

眼光捕捉遥远的灵光回旋

在你的头顶，地平线近得如心跳

你走不出那阳光缠绕的根

即使你为一片树叶，在闪亮的高空

她的枝丫同样摇动你的神经

不着痕迹，引你回归自身

平静而沉默，是她永恒的执着

来自天外的音乐，仿佛等雨

等雨中的雷声或者霹雳

你仰头，那种倾注你的心

整个躯体，你不可抵御

这神奇的力量，是关于水的神秘

使一切都显露为赤裸的真诚

她最清醒

她最理解，母亲的一切都属于儿子

因诞生而哺育，始终

是土地和儿子，水乳交融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