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感慨

肖益民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宴席最好，总有曲终人散之时，从小到大，吃过的宴席有上百次之多，既有简朴的，也有奢华的，但在我脑海中留下记忆的却廖廖无几。

记忆中第一次吃宴席是5岁那年，父亲要去县里开多种经营会议，中午县领导宴请参会者，父亲就背着我去参加，想让生活在农村的我美食一餐，，不过，那是改革开放前，宴席极其简单，跟我童年时代过年吃的饭菜没有什么两样，除了一些鸡鸭鱼肉外，就是一个海带骨头汤，叔叔阿姨们见年幼的我长得可爱，不停地把好菜往我的饭碗里挟，但我吃了一条鸡腿和几块油炸豆腐，就什么也不肯吃了，辜负了父亲想让我美餐一顿的好心，多年后，父亲还笑我吃东西总不打粗，长得像根豆芽菜。

吃得最让我难受的一顿宴席，是我当兵提干后回故乡探亲，我的一位高中同学是城管的一个领导，见到我后非常高兴，中午拉我一块去吃宴席，当我们落座后，一位中年妇女既是给我们递烟，又是给我们倒茶，忙得不可开交，当她点完酒菜后，我仔细端祥了一下她，觉得她长得像我去当兵前经常去光顾的一个摆书摊的小贩，那时的她，用几块门板拼凑在马路边，摆放着各种书籍贩卖养家，她是因为生育二胎被单位开除的，她的书比书店里的书便宜得多，我15岁高中毕业后，经常坐在他的书摊前看书，从此迷上了文学。我疑惑不解地问她，你是不是从前在大正街路边摆摊卖书的老板，现在在哪里发财啊，中年妇女满脸愁绪地说，是的，我们一家几口就靠我那个书摊维持生计。不过，现在城管管得严，不准再摆了，前次在那里摆摊，被城管把我上万元钱的书全部没收了，今天就是来求他们把书还给我，少罚点款。我知道摆摊卖书的人，都是无钱租店才不得已这样就简的，很是同情。我不忍心让一个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的人宴请我，不让同学知道，悄悄地把单买了，并要中年妇女千万不要声张，书贩千恩万谢。

我吃过一次十分尴尬的宴席，是我在部队宣传处工作时，宣传处是一个清水衙门，业务经费很有限，一次处长从外地来了几位朋友，中午宴请他们，领导让我去安排，并规定宴会的规格按10个人400元一桌计算，包含酒水，当我来到一家中档酒店后，发现菜并不便宜，只好点了一些价廉的菜接待客人，中途领导突然向我发脾气，说我点的菜根本不上档次，难吃得要命，要我另外加几个菜，我只好把菜谱递给领导亲点。领导说，你点就行了，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点好一点，把客人接待好，我犹豫片刻，依旧点了几个不上档次的菜，吃完后，领导当着客人的面说，你这么不会点菜，以后接待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另外换人。当客人走后，我想跟领导解释一下，领导说没关系的，我是故意说给客人听的，怕他们说我小气，你做得很对，我很满意，我们一年就那么点经费，不精打细算怎么过日子？

我吃过一次极其奢侈的宴席，那时，我正好去一个北方城市开会，我读军校时曾在这个海滨城市实习过三个月，一位大学同学转业后下海经商，在某房地产公司担任老总，得知我来了后很是高兴，邀请我晚上聚餐，并说他们北方人喝酒豪爽，让我晚上赴宴时最好带一位能喝酒的朋友，否则，喝醉了别见怪。

思来想去，记起了几年前我在这里实习时陪同我喝过酒的王小姐，她身量苗头，体格风骚，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迷人，她是北海宾馆的迎宾小姐。实习结束时，部队的几位乡友，在一家小酒馆宴请我，为我送行。当时，我让王小姐陪我一块去。宴席上，几位战友轮流敬我，没多久，我就不胜酒力，招架不住，醉得头晕脑涨。这时坐在我身边的王小姐挺身而出，说你们这么多人，跟他一个人喝，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冲我来。结果硬是把几个兵哥大汉喝得酩酊大醉。想到这，我立即拨通了王小姐的电话，没想到她一口答应。宴会在一家五星级宾馆进行，老同学为了展示他的实力，不仅要了许多名贵的汤菜，还点了6000元一瓶的洋酒。王小姐的酒量依旧不减当年，上了宴席后。对来向她敬酒的男士来者不拒，奉陪到底。稍后，又主动向在座的各位发起进攻，把几位男士喝得舌头讲话结结巴巴，走路东倒西歪，朋友们都因有了她的参与感到特别开心，酒宴结束一算帐，这顿饭吃掉了58000多元。

每当碰到丰盛的宴席，我总会想起了全国十杰青年、五四青年奖章的获得者宋芳蓉，她是湖北五峰穷山沟里的一个小学老师，那里没有手机信号，不通电话，她在那里工作了十多年，不仅放弃了去县城工作的机会，最后连爱情都放弃了，守着那群贫困交加的学生，一辈子没有吃过宴席，当她来到上海领奖，面对丰盛的宴席，难以下咽、掩面而泣，说这么多好吃的，她的学生不仅没有吃过，连见都没有见到过。

所以的宴席最后都曲终人散，惟有那千古一宴，虽然过去千年，仍然在天下人的口中广为流传，那是阴谋与智慧的较量，善良与与奸诈的对峙，那场宴会造就了千古一帝刘邦，同样也造就了一代霸王项羽。

各种宴席种类名目繁多，比比皆是，但最让人担心害怕的还是这人间演绎了上千年依旧经久不衰的“鸿门宴”，它的花样不断翻新，手段越加高明，多少肮脏的交易、违法的勾当，都是在那场宴会之后达成，此时的当权者一半清醒一半醉，胆量剧增。有一年，在海南某公安局看望一位朋友，对面坐着一位美丽绝伦的女子，正声泪俱下、哭不成声地报案，她昨晚在一场宴会上喝得不省人事，在宾馆被人强奸，让她18岁的她永远失去了宝贵的贞操。还有在宴会上被人设下圈套、遭人暗算的事更是不胜枚举。

   宴席浪费之严重、损失之巨大的确让人汗彦。前些日子，在网络电视上，看到了习总近平总书记在河北视察时，宴席极其简朴的菜谱清单，他为普天下的公仆做出了榜样和表率，但愿那些喜欢大吃大喝的人，看到习总书记这份清贫的宴会菜谱后，灵魂得到净化、良知重新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