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高考

肖益民

     喜欢看书和读报的朋友对我的女儿早已熟知，我已经在多篇文章中写到过她，如《爱女韵韵》、《小女趣事》、《家有小女》等文稿都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并被收入《爱心之约》等书籍。《爱心之约》一书已经被列为国家稀缺图书！不过那都是她童少年时代的生活片断，只能作为美好的回忆!现在她已经十八岁，长大成人!

今年正值女儿高考，一向喜欢在外面闲逛的我，取消了全部外事活动。往年过节放假我都会和我的老板朋友们去云南采风，去湘西观景，去庐山小住，今年我却谢绝所有朋友的邀请，天天担挡起接送女儿的重任。她非常喜欢上一位老师的英语课，因此她课堂学习之余，要去那个老师家里补习英语。每个星期三节课，晚七点出门，临近12时下课。一向应酬较多的我，几乎都不能赴约，傍晚时分，草草地吃下几口饭，就跑到楼下去热车，然后送女儿去离我家二十多公里的老师家补习。近十一时又得开车去老师家的门外等待，接她回家，那时的人很是困倦，眼皮子不停地打架，为了女儿的安全，我只好打起精神，在那里痛苦无奈地等待着。清晨天刚朦胧亮，又得开车送她去学校，这样的接送整整持续了一年半。她原本是骑自行车去上课的，一是考虑到路途遥远，二是考虑到路上不安全，一个女孩子在这么远的路上来回地走动，我和妻子都不放心！这时，我就想，自己当初如果生的是个男孩，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担心，报纸上经常看到有女学生在上学路上遭人强暴的消息，看得我们头皮发麻，身上直冒冷汗。看到报道，总会把报纸拿回来给女儿看看，要女儿在思想上对安全引起足够的重视。女儿总是怪我们俩神经过敏，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总担心在自己的女儿身上重复发生，千叮咛万嘱咐要女儿时时保持高度的警惕，不可以丝毫的麻痹。女儿常常被我们折腾得很不耐烦，怪我们俩没事找事干，整天就是看这些无聊的报道，还说什么“只怕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和妻子俩即劝慰女儿说，不管有没有事，树立强烈的安全意识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高考的日子到了，我们家像去迎接一场战争一样，做了周密的部署，我每天负责接送孩子去学校赶考，考完后接送孩子回家休息；妻子负责女儿洗衣做饭和营养调配。她清早即出门去菜市场买菜，选一些营养价值高的食品给女儿煲汤，女儿只管读书和休息。每门课程考试完后，我都会急忙迎上去，问她考得怎么样？当她告诉我还不错，我的心里就和她一样感到轻松而又欢快。当她沉着脸出来说题目太难，考得不理想时，我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和痛苦，但嘴上却不停地安慰她，没关系的，就一门课，哪有门门课程都考得理想的，不要放在心上，后面考好就行了。当考试结束后，她说三门课程都考得不理想，我茫然了，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她在高考前，拟过出去旅游的计划，但考后她感到很失落，全部取消了。她告诉我和妻子，考名牌的希望已经全无，要我们俩口子不要对她抱什么希望，能考上二本就是万幸，我和妻子俩一下子如同掉进了冰窖里，身体从头凉到了脚跟。但看到女儿伤心难过消沉的样子，我们不敢有任何的责怪，只好安慰女儿，说高考虽然是人生的重要转折，但并非生活的全部。岁月漫长，人生的路也漫长，人的一生要经受诸多的不幸与痛苦，如果因这么点小事就痛苦不堪、不能自拔，将来又怎么能够面对更大的不幸和挫折，人就是要做到宠辱不惊，胸怀大志。你哥哥肖峰，平时每年都是省重点邵阳市一中的第一名，老师和同学都认为他会考上清华北大。但成绩出来，才考了个西安交通大学，不过你峰哥哥现在是全额奖学金保送到香港大学读博士，在班上依旧年年第一。张继科举考试失败，写出了“月落乌啼霜满天，江风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千古佳句，时至今日，又有谁能记住那些与他一同赶考高中的状元们呢，只有他的诗，仍在民间广为流传啊。还有爸爸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同窗校友博士生导师黄少安教授，当初高考时仅只考了一个邵阳师专，如今他是中央财政大学经济学院的院长、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的院长、中国著名经济学家、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当初与他一同读书，考取北大、清华的同学，也没有谁能取得他今天如此大的成绩啊。在我的耐心开导下，女儿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观，又背起书包去老师家补习她的英语课程了！这让我和她老妈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高考公榜的日子到了，女儿的高考成绩并非她想像的那么可怕。由于今年考试题目较难，一本线较去年降了二十分，她不仅上了一本线，还超出了近二十分。这真是一个意外，让我们原本失落沉寂的心又变得欢快和高兴，填报志愿是我们全家最为头痛的事，填高了怕上不了，填低了怕吃亏。因此，从知道分数那日，我就把以往各大院校录取的投档线拿过来仔细研究。一直研究到最后需要填报志愿的前日，我们锁定了中南大学和湖南大学，原因有二：两所大学都在我的老家湖南长沙市内，有很多的朋友们可以照顾她；二是女儿的分数刚好与往年这两所大学在广东省的录取线接近。女儿的分数超出中南往年在广东录取投档线十多分，超出湖大在广东省录取投档线几分，到底是填湖大，还是填中南，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就让女儿捡交，用白纸写上湖大和中南大学，揉成纸团，丢在地上，让女儿捡，女儿捡到中南大学，为了保险起见，我也赞成女儿报中南大学。当我把初填志愿交到女儿班主任李老师手上时，就跟李老师说，我本想给她报湖大，但又担心今年的分数线高，怕女儿过不了投档线。过了一天，李老师打电话告诉我，学校只有一名学生填报了湖南大学，而且分数比你女儿还低，我又有些动心，但我还是不放心，怕万一录不上，我就会惭愧和内疚。只好请教我的良师益友湖南省委宣传部的魏委副部长，这位早年毕业于湖南师大中文系的大才女部长，在文学、音乐、影视方面造诣很深，见多识广，才华出众，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当她听了我女儿的情况后，她说，你女儿是学文科的，湖大是文理综合，中南是理科出名，文科生去读中南不够好，将来就业单位不认，还是报湖大比较好。湖大的国贸在全国各大学排第三，金融排第五，会计也很靠前，新闻已经进入全国的八强。我赞成你给她报湖大，当然，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免得录不上，到时后悔。当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韶山市的风凰山上，有一只鸡下了一个雪白的大鸡蛋，我跑上前去捡着，但白鸡蛋上有一坨鸡屎，我就拿着鸡蛋到山下那口清水井里冲洗，但那坨鸡屎总洗不掉，我就找一块黑布用力擦洗，大鸡蛋活活地被我洗烂了，无可奈何，只好将其扔掉。这个梦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确定志愿的那日到了，清早起来我就跟女儿说，我要改报你的志愿，还是报湖大比较好。却遭到女儿的强烈反对，她说最不喜欢朝三暮四、改来改去。我说中南是理工科的，你是文科，在理工科学院里去学文科，读了别人也不会觉得你怎么样，以后找工作反而麻烦。女儿不听，任凭我软硬兼施，她就是不予理睬，她说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不用您们操心，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只好说，还是捡交算了，我写两个名，一个湖大，一个中南，你捡到湖大就报湖大，捡到中南就报中南！女儿欣然应允，事实上，我两个名单全写了湖大，当我将两个纸团扔到地上，女儿捡起一个纸团竟是湖大。她不再做声，只好乖巧地在志愿栏内填上了湖南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并毫不犹豫地按下确认键，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妻子知道后，对我给女儿填报的志愿极为不满，说我填得太好，肯定录取不上，并且责怪我和女儿在电脑上确定的时候为何没和她商量。晚上她急得大发脾气，不让我睡，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我就是想赌一把，万一不行就算。妻子说，你太过分了，拿女儿的前途命运去睹博，你真是个大混蛋，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和我吵闹到后半夜，她依旧不肯罢休，我只好义正词严地跟她说，现在结果没有出来，你要吵，等到结果出来后，确实没录上，再找我算帐也不迟，妻子气得眼泪直往下掉。

高考投档线公布的那天，却让我大为吃惊，今年广东的志愿全是保守志愿，女儿的分数线不仅超过了吉林大学、山东大学投档线，也超过了武汉大学、复旦大学在广东的投档线。但却低于中南的投档分数线，湖南大学的投档分数线也较往年下降了十多分，女儿稳妥地被湖南大学录取，而且是她梦寐以求的国际经济贸易专业，湖南大学的这个专业在全国排名第三。我跟女儿说，今年你是最幸运的，大学理想，专业又是你的最爱，上一个更好的大学，不一定能选到这么好的专业，女儿的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靥。妻子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欢蹦乱跳，我们一家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