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水

肖益民

你生活在天空中

为所欲为

纵横南北西东

骄横跋扈的样子

苍天很是反感愤怒

目光整天注视着你

期待你能早日改邪归正

安分守己地做一朵白云

永远飞翔在空旷的蓝天里

你经不住地球的诱惑

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时候

挣脱天空的绳索

追随着电闪雷鸣

离开天国的仙境

轰轰烈烈地来到人间

那盛大无边的场面

让行人为之震惊

纷纷躲至屋檐或房间

观看你们细线斜穿

争先恐后地诞生

你以为会被大海收留

或行走在江河湖泊

肆无忌惮地游荡和畅想

至少也可流落到沟溪

对着田原和山峦

放声高歌

可命运很是不济

你落难在这死气沉沉的池塘

不仅禁锢了你柔弱的身躯

也深锁了你所有的梦想

当初豪情满怀的希望

活生生洒了一地

失去自由的你

天天掩面哭泣

泪水涟涟

悲伤弥漫了池塘的空间

只有那些苦命的鱼儿

日夜与你为伍做伴

清晨早起

仰头喝你的乳汁

还有那些不起眼的虾米

忽而在你的怀里

跳舞撒娇

带给你片刻的慰藉

你仿佛找到了存在的价位

那些逃荒至此的螃蟹

潜伏在堤岸边的洞穴

熟睡得死一般沉寂

阳光猛烈的日子

你心存幻想

奢望能脱胎换骨

化成一缕蒸汽

乘坐阳光的快船

回到最初出发的地方

大雨倾盆的日子

你满怀希望

但愿同伴的疯狂

能将你排挤出

这不生产盎然的地狱

从此走向自由

开始远航

你无法如愿以偿

日子就这样简单重复

向往总是遥遥无期

生活在你身边的树苗

经你的精心喂养

已经长成粗壮的树枭

栖息在它头顶的鸟儿

时不时在对着你放歌

忽而掠过你的上空

寻觅美味佳肴

还在你的头顶

拉屎撒尿

那些溜来溜去的鱼群

毫无感恩之心

在你深情的爱抚里

吸取成长的营养

还无所顾忌地

把体内的垃圾

向着你排放

致使你纯洁的身躯

越来越肮脏

你无法忍受

这奇耻大辱

每个巨风来临的日子

便左倾右扑

上下搏击

你突围不出

这铁一般的牢笼

年复一年的沮丧中

你慢慢地衰败

渐渐地苍老

原本清澈见底的你

生长出黑色的斑痕

霉绿色的脸面上

飘荡着无根的浮莲

长着高低不齐的水草

同情惋惜的声音

只会在清晨

或者傍晚时分

伴随着脚步的轻盈

响起在你的附近

它们脚下的污泥浊水

也在飘雨的日子里

向着你的胸膛汇集

让你历尽沧桑

雪上加霜

即使你到了最绝望的境地

也没人伸出援助之手

前来拯救

这怨不得别人

只怪你当初不懂珍惜

这山望着那山高

以为凡间才是生命的高地

精神的驿站

快活的乐园

也怪那不公平的命运

让你无从选择地降临

输在生命出发的起跑线

从此出身卑微

沦为寒门

只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低地

2019年5月31日写于昆明翠湖公园旁的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