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锅里的鱼

肖益民

真没想到

你的结局如此残忍

躺在长满碎花的瓷盘里

遍体是伤

眼睛与肉身分离

油污染黄了青白的皮肤

你是我最初的祖先

因为你长年不肯上岸

竟落难成人间的美味食品

看你在油锅里煎炒的姿态

心中就升腾起

刻骨铭心的疼痛

可围观的人群

见你疼痛蹦跳的情景

竟没有洒下同情之心

伸出援助之手

你把他们繁衍成人类

又给了他们无穷的智慧

而今他们世代变迁

渐渐地化作与你毫不相干的子孙

忘却了你、抛弃了你

现在又用你的肉体喂养他们

弥补他们脆弱的神经

忆起你在水里的姿态

飞翔在风浪之上

与搏击长空的海鸥亲吻

与气㖔山河的蛟龙为伍

悠闲得潇洒无比

像是不带任何行李的旅客

雨天将至的日子

你焦躁不安

腾空跃起

划出令人惊恐的圆弧

警醒尚未察觉的人群

雨天即将来临

你今天的结局

缘于你的一时疏忽

被 一张巨大的网捕捉

这网无形且巨大

你一直挣扎到生命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