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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荣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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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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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轶事(第三十六回)连载

 

第三十六回     拳打脚踢难分乡情

       杯推带舞未解义气

 

心高气傲,爱凑热闹。

三拳两脚肆意,效一代天骄。

 

轻重对错,不知分晓。

空图一时快活,添无数笑料。

 

 ——醉太平·笑料

 

且说靳一叶要辞去班长的职务,全班一阵哗然,许多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以前费尽心力争着抢着要当班长,现在却主动让贤,可能吗?那权为征、黄伟听了只是冷笑,那对靳一叶这番辞职明白过味或是未明白过味的人有一搭无一搭地笑说:“靳一叶,你干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干了?”“就只剩下半年多的时间,何必还要我们再费心劳力选一次班长了?”“靳一叶,你如果不干了八八○四就没有班长了!继续干吧,我们支持你!”……靳一叶听着这些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挽留,他的心中确不是滋味,辞去班长,不正表明自己彻底的失败吗?三年多的奋斗与希望便要付之东流,他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他不禁眼圈发酸而继续道:“那件事的确不是我去说的,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想,时间会证明我的清白……在我辞去班长之前我宣布:以前的罚款全部都作废,以前在工作上有对不住大家的,请你们原谅。作为同学,不管你们能不能原谅,我问心无愧。”

一时间,教室内鸦雀无声,靳一叶转身向门外走去,在一只脚刚跨出门口之际,他忍不住伸手向脸上抹去,旋即,手心一片湿漉漉的,耳边似乎有权为征的声音“我那二十块钱罚款也作废吗?”而后,教室里便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有的向权为征怨道:“都是你小子闹的,害得八八○四没了班长!”有的说权为征做的有点过分,同学一场,大多数人对靳一叶都深表一片同情之心,大家不禁想起前不久在桥梁厂看的影片《女明星秘史》中主人翁的结局:女主角明星阿宝满怀苦楚和无奈告别令她红极一时且万般爱恋的影坛,声声“再见”扣人心弦。那黄伟看了看满是得意的权为征,他的脸上也露出一缕让人难以察觉和捉摸的微笑,于是,他铺开日记本认真地写道:

机关算尽落山崖,未成龙王反为虾。

谁言世情多淡薄,自树自身岂怨他。

且不说教室里喧闹议论,单道那靳一叶走出教室径直向学生科奔去。天空阴沉,暗如黑漆,一道凉风扑面,竟然有些刺骨的感觉,连日隔三差五的加衣让人已经触到寒冬的肌肤了。学生科里亮如白昼,甄诚忙里偷闲正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捧杯细细地品茗,乍见靳一叶推门而入顿是一惊道:“咋搞的,先敲一下门呀——有啥事?”

“有一点儿事。”靳一叶自觉失礼,但仍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甄诚的对面,心道:反正不再当这王八不如的班干部了,管他的。靳一叶沉吟了一下便直接说道:“甄老师,我想,我想辞职不干了。”

“你在说啥?”甄诚眉头一拧诧异道,“开玩笑吧,干得好好的又在搞什么鬼?”

靳一叶道:“甄老师,不是我给你撂挑子,我是实在干不下去了。”

“说说看,又遇到到啥困难了?”甄诚点上一支烟心道:你会心甘情愿地说不干?

靳一叶把今天下午以及晚上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甄诚汇报了一遍,直说得又是泪花直流,且道:“甄老师,他们把我糟蹋得还是个人吗?不管怎么说,就算同学一场也不该这样吧!你说,我再干下去还有啥意思?不过,甄老师,你可以证明,我根本没有向你说过他们用电炉子的事,何况在他们出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

“好了好了,就为这个?这权为征也太嚣张了,不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甄诚知道靳一叶受了委屈,便向哄小孩子一般地宽慰道,“这样吧,明天我到班上给他们解释清楚,你们同学一场也不容易,再说你又是班长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如果我说了他们仍执迷不悟继续胡搞我要给他们处分的。你还是继续好好干,就剩下半学期了还干不下来——万一你还是不想干了,我们再商量,就这样,行不行?你还是先回教室,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

“好,甄老师,您可要给他们解释清楚,否则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靳一叶起身道,心想:“老板”毕竟待我还是不错的。

走出学生科,靳一叶并没有按甄诚说的回教室去,而是回了寝室,他简单地作了洗刷便躺进被窝,那守寝室的白飞和他说话,他斜了一眼理也不理。被窝里总是暖和的,并且它一开始是和自然环境一样冰冷的,可是当你作一段时间先去温暖它,不久它就会温暖地回馈于你,并且倘若再蒙上头,那里便成了一人的世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靳一叶在问自己:难道自己就没有先去温暖这些同学吗?他又分析着刚才甄诚的话心下合计道:今天晚上是团组织活动日,不查考勤的,就是‘老板’万一到了教室见我没在那儿一定会疑心我有思想情绪,并且他一定会在班上为我做一番解释,然后再把权为征一伙大骂一顿作一番警告,宣布不准我的辞职——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又没在场,怎么能来个顺水推舟不得已而为之呢?

次日早操时,八八○四班没人管考勤,那魏孝贤反映给甄诚,说八八○四早上没几个人跑操。甄诚一听大为光火找到靳一叶道:“我昨天晚上告诉你今天再说,噢,今天早晨的考勤你就不招呼了,你是真不想干了你?”靳一叶默不作声静听训导,心想:你们不都说我工作能力不行吗?我要让你们看看我到底为班上作了多大的贡献。并且靳一叶暗中欢喜:甄诚还没有到班上去。于是,早操后靳一叶匆匆吃过早饭又马上赶到教室,他静坐在课桌前时不时向窗外瞟一眼,只是一直到上午放学也没见甄诚的影子或是那熟悉的脚步声路过,他不免有些泄气,看着人流哗哗地向饭堂拥去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儿食欲。当他慢步走到寝室门前却听有人高声喊道:“快点儿,张国强在食堂里打架。”接着就见张国强端着两钵饭怒气冲冲地出了饭堂,嘴巴里不停地叫骂着,何方跟在后面。张国强把饭钵往花坛边一放向何方道:“看着,我再找他个王八蛋去。”

张国强大踏步地向隔壁宿舍奔去。那是一个低年级的宿舍,历来总是这样:低年级的学生怎能和高年级的学生争斗?就像新兵和老兵一样。何方怕张国强吃亏,他急忙把饭钵端到窗台上便跟了过去。踏进那宿舍,只见一个身着西装的瘦高个和一个带眼镜的胖大个正围攻张国强一人,张国强像一头困兽,他欲拼命了。何方冲上去敌住那个胖子,四人便分成两对儿对打,个个拳脚交加谁也顾不了谁,幸好这寝室内观众不少但没有再上来帮忙的。因为是铁架子床且摆放得也拥挤,那胖子一个不小心被何方打倒在床上,眼镜也被打掉不知到哪里去了,何方顺手从脚边操起半截子砖头,那胖子便闭上了眼睛,但何方终于没有拍下去,他是不忍,不愿,也不敢拍下去。人生的失足,往往就是在这一瞬间,如果你的理智战胜了你的情绪化,那么,不仅不会坠下悬崖掉入深渊,而且你也是一个伟大的人。

这时,有人高喊道:“‘老板’来了!”何方一扭头,但见门口挤满了本班和别班的学生,甄诚分拨开人群进来,一手执着张国强一手拽开瘦高个儿怒道:”你们在搞啥?搞啥子?都给我到学生科去。”甄诚一侧头却见何方也在,又道:“何方,你在这儿干啥?”那靳一叶进来拉起何方道:“何方,快点儿走!”何方已扔了砖头离开了胖子几步远,他一低头道:“呦,莫慌,我的扣子被拽掉了。”靳一叶又一推催道:“赶快走你的。”

甄诚仅是带走了瘦子与张国强,何方回来端起已快凉的干饭还未吃完张国强就嘻骂着进了寝室,何方一指饭钵道:“快吃饭,都快凉透了,到底为啥子打架的?”

“你不也在打架,还不知道为啥,是在胡打。”“袁涂鸦”笑道,旁边的人随后也笑起来,张国强吞下一大口干饭道:“他是我老乔子,不帮我打帮谁?”

“就是。”何方道,“为朋友两肋插刀还问为啥?他们是二打一,欺负我们班没人呀。”

“就是,枉跟你们同学了一场。”张国强道,“他妈的那个瘦王八蛋真是气人:正要临到我打饭时他却卡我的队,说他一句他还狠的不得了,要不是执勤的拉拉的,我当场就把他打倒那儿了。”

“你就是欺负人家低年级的学生行。”白飞道,“那娃子好像是双沟的,篮球打得很棒,你可要小心,双沟的人可狠。”

“是他欺负高年级的我好吧!”张国强道,“他狠我也不是吃素的,再说,我老乔子不也是双沟的!”

“喂,阿浪,‘老板’把你叫去怎样处理的?”少向云问。张国强道:“看上去‘老板’好像很生气,我进去后他先问了情况然后说:每人写份检讨,晚自习前交来。就你们班上事多,你们头上长有角身上长有刺?嗯,都给我下去,晚上我再收拾你们。”

靳一叶独自坐在被窝里听着大家的议论,拿着一本杂志却无心看,对于张国强学说的甄诚的话,他又捉摸起甄诚的意图来。

长庚星的升起仿佛是专给靳一叶要带去光明,在茫茫宇宙中,虽然这一点儿光是微不足道的,但却给了靳一叶莫大的希望。晚自习时,甄诚准时来到教室,当铃声一响起,他便表示着极大的不满道:“已经上晚自习了,还有些人拖拖拉拉的没到,你看你们搞的还像话吗?这里是放牛场?是茶馆?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嗯?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靳一叶,给我把那些还没来的全部都登记下来,每人罚款两块。”

靳一叶站起身并原地转过九十度把那些空着的座位清点了一番,然后对号入座写下名字交给了甄诚。这时,却听一声“报告——”甄诚向门口一瞄道:“进来,给我站在窗子边。”门外进来的郑海林、张国强二人,甄诚又怒道:“你们俩在搞啥子才来教室?”

张国强道:“我们到桥梁厂洗澡回来晚了。”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迟到,每人罚款两元,回座位上去。”甄诚看着张国强的背影蓦地记起中午就是他在打架便又道,“你个张国强,动不动还打个架,这回我叫你使劲打!权为征,权为征来了没有?”

“权为征在看寝室。”何方应道。

靳一叶听了心下不免一阵失望,又听甄诚点那没来的人名,除开有回答守寝室的外余人不知去向。甄诚大为光火,正训得起劲,门口又有几声“报告”,随着一声严厉的“进来”,那白飞、魏明胜、云海峰、李仕文等四人进门来,但也被罚站在窗子边。

甄诚看着白飞仍抱着篮球,几人外衣都搭在胳膊上,便道:“打球就不上晚自习了?简直太散漫了。你看你们一个个的还像话吗——早操不好好跑步,上课不好好听讲,晚自习不好好上课,还要打个架闹些事,我可给你们丑话先说在前头,惹火了我,莫说是最后一年快毕业了,我还是要给你们个处分让你们连档案一起带走,谁不服气谁就顶风上。昨天,昨天是哪几个在班上当众侮辱靳一叶?有权为征,还有谁?站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呀——就这点儿本事呀?就这点儿胆量呀?我给你们说,糟蹋别人的时候,你们先对着镜子把自己照一照,看看自己到底长了个什么样的脸,你们说靳一叶不行?他的工作没有谁做的好?换一个谁当班长,我敢说八八○四班早就垮了!笑啥?笑啥——你们说靳一叶爱打小报告,我给你们说,这不叫打小报告,这是反映情况,这是每一个班干部对老师必须要做的工作。我不也常常要向校长反映情况,这叫打小报告?我给你们说,对于权为征,黄伟那个寝室烧电炉子的事,靳一叶没有反映差一点儿出了大事故我还要批评他。学校反复强调不准用电炉子,可你们偏要用,你们要知道,如果那晚出了事故谁负责?谁负得了责?把你们抓去坐牢都不行!那么多厂房、设备呀,还有家属院,你们想过没有?就为了这么一点儿你们认为是打小报告的事,你们连同学之情都不要了,还搞打击报复,更何况靳一叶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过,你们冤枉了人家!不过,靳一叶没有反映情况是错误的,而你们侮辱人更是错误的。在这儿我宣布:第一,不准靳一叶的辞职申请,并且靳一叶要写一份失职检讨。第二,权为征、黄伟,你们几个罚款照旧。第三,权为征搞诽谤打击报复,多罚十块。”

这时,查考勤的进来清点人数,靳一叶忙站起身凑上去履行他的班长的职责。

风波过去,一切复归于平静。阴晦的天空渐渐露出了笑脸,万物为之精神一振,野外、马路上、田埂边,还有那情人岛上又出现了对对人影。没有风,阳光是温存的,何方在太阳下坐了一阵,缕缕慵困涌上来,他便进了寝室闲翻杂志。这时,黄伟领着一个人进来,何方一瞧便是一愣,这不是和他打架的那戴眼镜的胖子吗?何方没有言语,黄伟笑道:“今儿的他来不是跟你打架的。”

“你就是何方?何营的?”胖子问。何方合上杂志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是的。”

“我早就知道你,”胖子又道,“我也是张集的,是孟集的,我叫孟义仁,我们还是正宗的老乡。

“噢。”何方应着,心中猜测这孟义仁在卖什么药,而地域的关系使他对孟义仁没了敌意,却听黄伟呵呵一笑道:“你们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认一家人了。”

“不是鬼,还打了一架。”孟义仁讪笑道,“这也叫不打不相识。”

“对,真不好意思。”何方点头道。孟义仁道:“那天亏得我手脚冻僵了,要不然你要吃亏的。”

“也可能。我根本不喜欢打架的。”何方道,心说,我难道是吃素的?孟义仁接道:“你是心善,舍不得下手,否则那天半头砖下来我是绝对吃大亏了——还好,两不吃亏,这也叫有缘。”

黄伟道:“现在都晓得了,以后都别再搞了。”

孟义仁笑道:“那不得了,再搞不成了窝里反了吗?”

何方也笑着称是,孟义仁诡秘地道:“何方,你帮忙打架的那个叫张国强,枣阳的,是不是?”

何方道:“是的。我跟他在一起还挺不错的。吃饭都在一起,这个人也是直性子。”

孟义仁道:“我跟张天华——就是和张国强对打的那个瘦高个儿,我们把你们调查的一清二楚,准备找人搞你们的,后来晓得你也是张集的,又是老乡,互相打不合算,再加上双方都没有伤着,我看你也是讲义气的性情中人,我就劝他们算了,今儿的让黄伟来解个和。”

“没事。话不说不明,正如你刚才说的,不打不相识,我这人也是最喜欢交朋友的。”何方爽声道,“再说,又没有啥深仇大恨,闹个事都不值,是吗?”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看那熙熙攘攘的人流则被一条条无形的绳儿圈着,有的黯然无色,有的鲜艳夺目,有的恶恨攘人,有的善意引人,有的臭气熏人,有的馥郁养人,形形色色,令人眼花缭乱。却说这工业学校里有五个学生很是喜欢玩耍,久而久之,对学习便极为讨厌,成天除了上课时间有时在教室以外,其它的时间多是在外闲逛,便结识了不少校外的闲人二流子,染上了不少的恶习,他们气味相投模仿那武侠影视中的“义结金兰”“拜把子”插草为香举手宣誓,自号五虎,在校园里横冲直撞藐视一切。那大虎朱为生,生的猪肥,一步三摇。一次在打饭时,他径直向长龙似的队伍前面伸手把饭钵卡进橱窗里,而正要打饭的那个学生随意问了声为什么要卡队,朱为生一听便破口大骂道:“妈的,老子卡队怎么啦?”接着挥手一拳打在那学生肩膀上。那学生也是膀大腰圆伸手还了一拳,朱为生一个趔趄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上,惹得一阵哄笑。朱为生满脸通红爬了起来叫道:“好,妈的王八蛋,你敢打老子,你等着!”不久,朱为生带着四个“虎弟弟”一直找到那个学生的寝室里,一顿拳脚把那学生打得鼻青脸肿才罢休。事后,这学生也没敢报告给老师而忍气吞声了,因为事发后就有人告诉了他这五个痞子的声名,这学生新来乍到听后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等待挨一顿算了哪儿敢还再生事?

二虎水浪,细高挑,微驼,鼠目猴腮,贼头贼脑的,与三虎仇彪恰似一奶同袍。这仇彪别看他走在路上难胜一阵风吹,却很爱玩气枪以示自己的威风,成日里旷课去打麻雀,二虎水浪跟着吃了几回麻雀肉便也爱上了气枪。一日傍晚,二人提着气枪从楼道往下走正遇二女生打了饭上楼,那女生一人一个饭钵上架着一个馒头,双手托着捧在胸前,连衣裙随步摇曳。二虎水浪迎面笑嘻嘻地道:“呦,你们那俩馍馍好白呦!”二女生低头慌忙走过,二虎一推三虎又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你说,她们那俩馍馍白不白?”三虎仇彪一吸嘴道:“白,真白,我就要流口水了——还细嫩得很呢。”说完二人哈哈大笑。他们转到宿舍楼后面,准备在那“情人岛”的树林里打麻雀,二虎水浪一指宿舍楼墙上紧贴着的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咧着嘴喜道:“瞧——”三虎仇彪举起气枪左眼闭右眼睁道:“瞧我的。”随着“啪”的一声,楼上窗口有人“哎呦”起来,麻雀早已飞走,窗口有一女声叫道:“枪打着人了!”三虎仇彪扫兴道:“小娘们儿,叫春呀,麻雀都给老子吓跑了。”说着转身与二虎别处寻去,及至返回学校,早有学生科科长甄诚派人把他们叫住。来到学生科,只见有一女生双手捂在胸前杏眼垂泪,旁边还有一女生陪着,却正是傍晚时他们调笑的二女生。甄诚不亢不卑地道:“听说你们俩有个很漂亮的气枪?”“没有。”二虎水浪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而矢口否认。甄诚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把人家打成了这样还没有?”三虎仇彪满不在乎地道:“打在哪儿了?别冤枉好人呀!”女生抹了一把眼泪只说着“打到这儿了”。甄诚一摆手道:“好了,你们两个先走吧,到钢铁厂医院或者是市里医院去看一下,花多少钱拿个条具回来,学生科给你解决。”

女生走后,甄诚道:“还犟不犟?打在人家胸脯上了,你知道你们这是啥行为吗?”二虎水浪道:“我们是打麻雀的 没打她们胸脯。”甄诚看着这张狡邪的脸顿时火冒三丈道:“还犟?给你们说,人家姑娘家不好说,是打在人家奶子上了!你们晓得这姑娘的叔叔是谁?——市公安局的科长!莫说你们‘五虎’怎样怎样,想逮你们还不是跟逮耗子一样。”三虎仇彪还不服气又要顶撞却被二虎水浪拦住,后来二人不得不交了气枪写了检查,又付了医疗费,纵是如此,那女生的叔叔还打来几次电话查询,幸亏甄诚拦得紧又做了女生的工作才算了结。“五虎”自是感激,便提了一个包裹一起到甄诚的家里拜谢了一次。

四虎石玉心,五虎枝笛,二人却是一对歪才。四虎石玉心写的一笔好字,学校每逢节庆日的板报都少不了他的手迹,就是去年在省城召开的全省同类学校大会上,校领导还把他带去挥毫而就“振兴工业”四个大字,只是他的不务正业和狼藉的名声却令个个师生讨厌。五虎枝笛很有一些音乐细胞,弹得一手好吉他,跳得一身霹雳舞,还吹得一管好笛音。那笛音可真是绕梁三日令人叫绝,每逢节庆的晚会他倒要占上一个节目,只是掌声稀稀落落,倒不是他没发挥好,原因是他给人坏的印象远远大于他的笛音的悦耳之美。

单说这日下午,天气阴晦,闷坐了四十五分钟,好动的“五虎”又冷又烦,好容易盼到下课铃响起,这“五虎”好像预约过的都从各自教室出来聚在一处狂闹。正笑着却听有人高喊道:“都快到学校大门口,‘老板’要打架!”“五虎”一听精神抖擞,都说:走,这回可要报报‘老板’的恩情!便分拨人群抢先向大门口奔去。大门口早已拥满了许多人,把马路都堵塞了,但见甄诚首当其冲振臂高呼道:“都给我拦住那几个王八蛋!”

顺着甄诚的手臂指向,只见从西北方桥梁厂方向浩浩荡荡并排过来五个衣衫抖拽的年轻人,个个都是怪异发式弃黑染黄,奇装异服长短参差,大步流星横冲直撞,恶向胆边口吐狂言:“妈的个王八羔子,谁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子抄他狗日的家。”

甄诚像疯了一样,他用上全身的力气扯破嗓子叫道:“拦住!拦住!别让他们跑掉一个。”学生们也高叫着,待那五人走到近前,人群呼啦地围了上去,甄诚上前伸手就抓人却被那五人中的一个拦住,两人便争执起来,甄诚道:“我老师不当算了!”那人道:“老子吊工人不当了淡球的很!”甄诚又一挥手道:“打,打他个王八蛋!”

“打!打啊!”喝声震天响,一时间却没有人出手。原来这人很多学生都认识,名叫韦红肖,他自己解释他的名字,说是还在他妈肚子里时他爹就寄希望于他将来红遍肖湾,所以还未出娘胎名字就起好了:韦红肖。曾经骑着一辆摩托车在钢铁厂大门口处停放着,有几个学生路过见了,其中一个顺手摸了一下车把说“好漂亮啊!”不远处的卫红肖当即喝道:“谁叫你摸老子的摩托车,王八蛋,给老子跪下!”由于卫红肖作奸犯科多次,牢房里几进几出,可真是如了他爹娘的愿:红遍了肖湾。一次因为人命案件遭到通缉,他从同伙那儿拿了四千元钱出逃,临走时仍在一旅馆里嫖娼被当场抓住,后由家里多方使钱广托人情竟然拘留了几个月句放回来了,回家后劣性不改仍到处横行,这些学生哪有不怕的?然而,学生们不惹卫红肖却不会放过卫红肖的那四个同伴。那四人已被冲散,各自见势头不妙都想寻路溜走,其中一个顺着墙脚正如缩头乌龟一样向前走,却被“五虎”看见,五人一起向前不容分说拳脚交加打了起来,反正有甄科长下了号令正好图个手痛快。被打的那人一扫刚才的雄风斗志而成了瘟鸡子,霎时满脸血花。这时,只见一人站在高处吼叫“拿斧子劈,拿斧子劈!劈死了老子负责!有老子在这儿谁敢打?妈的,谁敢打?”但这话在激愤的学生群里没起到丝毫的作用,只是那满脸是血的同伙却猛然醒悟,他不再双手抱头而伸手向腰际摸去,却被三虎仇彪重重地踢上一脚,人便狗啃屎一般地爬下,腰间露出一个精美的小斧子,四虎石玉心伸手拔了过来赞道:“妈的,真灵巧!”

吼叫的那人身着大红西装,高个尖脸小平头,一撮特意熏染的黄发紧贴在额头中间,他见自己难以扭转乾坤侧头向一位穿着还算时髦的年轻人道:“乔子,其实今儿的晌午是喝醉了,一场误会,误会……”

这人正是权为征,权为征一听冷冷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听权为征的问话更显出的一些气派便哈腰回答道:“是这样,你们学校里没见了衣服,是从窗子勾走的,甄老师怀疑是我们干的,他昨天晚上去问我们,其实我们咋会干这事?再说那学生娃的衣服我们谁会去穿?今儿中午我们几个在饭馆里喝了点儿酒都拿着斧子互相撵着玩,不成想遇着甄老师,他以为我们是要砍他的,他就跑…….唉,一场误会,误会——麻烦你给甄老师说一下行吗——拜托!拜托!来抽烟,抽烟!”

“误会?”权为征听了好笑,知道对方不知道自己也是学生更凛然道,“要是甄老师不跑快一点儿,我们现在只有见他的肉酱骨头渣了,你们狼心狗肺还会有什么误会吗?”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转过身去,却见卫红肖一根接一根地双手向甄诚敬奉香烟,甄诚就是两个字“不抽!”,卫红肖厚着脸没了往日的威风。

这时,学校马校长和保卫科的张科长,还有几位保卫干事挤到甄诚面前,马校长问:“小甄,到底怎么回事?”

甄诚道:“这是几个亡命徒,中午还拿斧子劈我,现在又追到这里来。”

“来来来,你们几个把他们带到保卫科去,好好问一问,不行了打电话报告公安局。”马校长向张科长以及其他保卫干事说。

那保卫干事看了看卫红肖却没人去拉扯而是转身齐向那个挨打的人奔去,又听有学生喊道“这儿还有一个。”

人群散去,保卫科里被带进三人,那卫红肖和穿红衣的同伙早已不知去向。“五虎”在窗外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三个小混混儿很是得意。权为征在一边笑道:“你们今儿的可算过了把好瘾。”

二虎水浪一抹猴脸道:“那当然。你权为征也不会错失良机吧?今天晚上咱们庆贺庆贺,行不行,哥们儿?”

“不行,不行。”权为征摆手道,“我酒量不行。”

“呵呵,你权为征真是瞧不起我们五虎弟兄?”四虎石玉心道。权为征忙说:“哪儿的话,都是弟兄,还有谁高谁低瞧得起瞧不起的?”

其实,权为征不甘与五虎为伍是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五个人的。五虎枝笛平时倒很佩服权为征的,便伸手拽过权为征的胳膊道:“莫说别的,我们做东,就算我们陪你权为征玩一场。走,反正快吃晚饭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权为征笑道,心说:老子还怕你们?不吃你白不吃,反正老子不会掏一个子儿。

六人嚷叫着一起向桥梁厂走去。四虎石玉心从兜里抽出刚才缴获的小斧子顺手向路边的一个指头粗细的树枝劈去,却听“唰”地一声,树枝拦腰落地,石玉心惊道:“我操他娘的,这么快!”

“给我看看。”大虎朱为生要过斧子也试了一下,又说:“老权,你今儿的快活了几拳?”

“老子没动一个指头。”权为征道,“卫红肖跟我在一起挺熟的,那些人又是跟他一起的,我不好插手。”

“也是的。”三虎仇彪有点儿后悔道,“老子要不是感‘老板’一个情,老子才他妈的不会给他帮忙却得罪了卫红肖。”

“没事儿,当时人哄哄的,谁还看得清楚是谁打的?”四虎石玉心道,“要是在晚上,老子连卫红肖一起也给打了。”

权为征道:“其实我搞错了,晓得在‘老板’叫着没人上的时候老子应该一下子冲上去,那样‘老板’也许会心生感激,我那挂着的两门课不就及格了,哈哈。”

“可惜你这回是个事后诸葛亮。”五虎枝笛笑道。

不说六人在那小吃店里推杯换盏自鸣得意,但道他们出得饭馆,此时天色已黑,桥梁厂内路灯通明,一阵晚风迎面更添了他们几分醉意。二虎三虎相互搀扶,四虎五虎互相撞碰,权为征也有些腥眼难睁,胃里一股酒气翻滚把嗓门冲得只想恶心,但他不善于吐酒直觉浑身燥热难受,心中不由恨骂:妈的,五个挤兑老子一个,老子就是吃了你的喝了你的也不会承你一个子儿的人情。这时,权为征见朱为生肥肥的身子已落下两三米元便催促快走,朱为生道:“老权,你真,还是海量啊——走那么快干吗——上自习——去他娘的,有啥好——好习的——老子看谁敢不给老子——老子的考——考勤加上。”

“老权,你小子真不够意思,”二虎水浪道,“人家说的好,感情深一口闷,老子跟你喝个酒,你小子只喝了半杯,老子没说你。”

“就是。你权为征真是瞧不起我们五虎兄弟了吧?”四虎石玉心有些挑衅的口味,权为征还没糊涂,心想,现在不能和他们挣,万一争恼了吃亏的是自己。便道:“你老石这话就说远了,我跟五虎是啥感情?我们是铁哥们,是不是,笛子?”

枝笛道:“那当然,我枝笛从来没有把你权为征当作外人,可是话说来,感情铁一口来,你既然也说是铁哥们儿,可,可为什么不,不一口来?”

权为征道:“这叫岁岁有酒,年年有余。酒是喝不完的,再说,我陪弟兄们都快喝出血了。”

“感情铁喝出血,”仇彪道,“就是喝出血也要喝,交朋友要讲义气,要舍命陪君子,你权为征不够义气,玩不出来,老子不跟你玩了。”

六人推推攘攘摇摇晃晃出了桥梁厂大门,三虎仇彪走向路边道:“等一等,老子尿泡尿。”及至撒尿完毕,见他们几个人也有仍在排泄的,而自己的裤带总是系不上便索性抽出来不系了,然后一转身却被一个硬挺的东西碰了一下,仇彪不由火道:“娘的,你他妈敢撞老子!”说着扬起皮带一阵猛抽,但那东西不躲也不动用手一摸不由骂道:“一棵树,娘的,却是,却是一棵树。”

“一棵树你,你就搞不定了?看我来个花,花和尚倒拔垂杨柳。”大虎朱为生说着凑到那棵树跟前抱住,嗨了两三声那树仅仅摇了几摇,朱为生气得也抽出皮带狠劲地抽了几下,四虎石玉心用斧子砍了十几下骂了一句“妈的,太粗了”也抽出了皮带。

冬夜寂静,万物萧条,却又风助酒兴酒乱人性。那“五虎”本来就不可一世,此时更是狂妄自大,信口儿,信手儿,信脚儿,显尽丑态。权为征随着他们一道走很少言语,他的确瞧不起这五个家伙,尤其在似醉非醉的时候,他更觉得多了几分厌恶。这时,二虎水浪叫道:“看,前面路边好像有人。”石玉心道:“绝对是两个人,不用看,看,一男一女,妈,妈的。”

由于天黑,能看见人时已经相隔不远,说不到三两句话便已到了跟前,三虎仇彪早已盯看多时,见果然是两个人,且抱得浑然一体,不由得醋意大发不容分说上前就是一皮带抽去并道:“呵呵,还是真的!娘的,大冷天的还站在这儿快活。”

随着仇彪的皮带挥过去只听“哎呦”一声女人的惊叫,又有男声问:“怎么啦?”女生道:“他们打人。”男声道:“你们为什么打人?”

“呵呵,还英雄护,护美人,打的就是你们,不,不为什么。”五虎枝笛也上前抽了一皮带,真是糟蹋了一身的音乐细胞。那男女见势头不好双双蹦入田间逃跑,“五虎”哈哈大笑,权为征道:“你们真是闲的,你走你的路,人家快活人家的,两不干涉,打人家搞啥子?”

三虎仇彪道:“老子喜欢打。”

“呦,老权是怜香惜,惜玉呀。”朱为生嬉笑道,“可惜那雌的有主了,你,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捉来。”

几人哈哈大笑,枝笛道:“我看老三是醋罐子倒了嫉妒人家了。”

“不是他娘的鬼!仇彪道,”他们在这儿狗咬狗也逗起老子的性,性欲了,哈哈哈。”

“前边又来人了,”石玉心道,“还打着手电。”

“手电给他夺下来,天黑,老子们用。”朱为生道,几人笑着称是。

那打手电的仍是一男一女,二人合骑一把自行车,由于是慢上坡,二人便推着车子走。当走到“五虎”跟前,却是祸星降临,仇彪抢先抽上一皮带,那女的痛叫一声还未反应过来,朱为生已夺过手电,另外三虎也上前伸手快活,那男子甩开自行车抱住女子直叫道:你们为什么打人?”权为征左拉右拦才把这五人拉开而自己头上身上也挨了几皮带,他恨得牙弯,“五虎”自顾走去,权为征向那男女道:“你们快走,他们喝醉了在发酒疯。”

女子哭哭啼啼地被男子扶起,二人蹒跚着推车离去,权为征站在路边还听到大虎朱为生叫着“快点儿啊,老子可不管你了”权为征伸手摸摸头脸口里骂道:“老子日你祖宗!”直到“五虎”远去他才迈开脚步。

权为征正后悔不该贪吃却听身后有摩托车响,回头一看,三柱灯光直逼过来,那摩托车来到权为征身边停下问:“刚才这儿有打架的你看见没有?”

“没,没有。”权为征一听心道:糟了,人家喊人报复来了,可不能吃眼前的亏。却听又一个声音道:“没有?不可能,你离这里不远能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也听见了吧?说谎,把他也带上。”

权为征吓得直倒退连说真是没看见,但骑摩托车的就是不行,并道:“你不要怕,我们是桥梁厂派出所的,你先跟我们走一趟,没你的事自然会放你走的。”

权为征只得坐上一辆三轮摩托,心脏边像加装了一个起搏器“嘣嘣”直跳,残存的一点儿酒意早已云消雾散。三辆摩托车继续前行,直到工业学校大门口处,但见“五虎”也刚走到大门口的灯光下,手里的皮带拖在地面上,这警察一看便道:“拿鞭子的,就是他们几个,都扣起来。”

说话间,三人跳下摩托车快步赶到“五虎”身边“咔咔”几声一人一副手铐戴上,然后他们亮出证件道:“我们是派出所的,跟我们走一趟。”

“五虎”早已傻了眼,酒醒了大半,刚才枝笛见势头不妙想跑又没跑脱还挨了几脚,此刻正“哎呦”连声,却不知道他乱舞皮带时别人的感觉,那水浪被戴上了“双手表”急问道:“你们凭啥抓我们?”

“就凭你们这几根皮带。少废话,走。”

顷刻,“五虎”成了五只瘟老鼠,他们乖乖地上了车,三虎仇彪恰好和权为征坐在同一辆车上,仇彪一见而怒道:“原来是你个王八蛋报的案,娘的,真不够意思。”

“放你妈的屁!”权为征骂道,心中悔恨不已。那警察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好!一个都没抓错!”

学校的保卫干事闻声出来,但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摩托车已掉头而去。进了桥梁厂派出所,六人被逐一审问,权为征叫着冤枉反复申辩自己没打并且在拉架但无济于事,这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谁叫你是一伙的呢?他们每人写下一份供词然后被带进同一间空屋子里,一个穿制服的警察道:“都给我蹲下,反正你们一个个手爪子痒,都用力打地下,打!”

六人面面相觑都不动手,警察怒道:“你们都不打?好,我叫你们也尝尝这皮带的滋味。”

说着,那人解下腰间的牛皮带并扬过头顶,权为征看是要来真格的,便忙双手拍起水泥地面,这“五虎”知道不是权为征报的案也随后拍打,只听得“啪啪”声响起像一排村妇一起用棒槌捶衣服一样,霎时六双手都红了起来,偏偏那人仍道:“狠狠地打,地面打坏了不要你们赔。”

这时,门口进来两个人,一个穿戴制服,一个身着西装,警察问:是不是这几个人打的你们?

“满身的酒气,好像是的。”穿西装的道,“就是他们,这一个,这个胖子,刚才手电一晃时我看到他了的,就是他们。”

权为征一听料知这人是挨打的那个,他仿佛是溺水者抓到了根救命草,权为征站起身向穿西装的人乞求道:“这位老哥子,求求你给警察说说,刚才不就是我在拦他们不让他们打你吗?你看,我头上还有个包,脸上还火辣辣的,都是替你挨的。”

“是有一个人在拦着,要不然事情就更大了。”穿西装的点点头道,警察一指权为征道:“好,你过来!”

权为征被带到刚才审问他的那间屋子里,警察道:“刚才是冤枉了你?我给你说,冤枉也罢不冤枉也罢,你要长个记性:不能跟这些人来往!他们将来就是社会的渣子,早晚得抓进来的。你先坐,等会儿你们学校就来人了。”

权为征连声应着“是是”,又道:“这没我的事我先走好吗?明天早上还要起早跑操上课。”

“不行。”警察点上一支烟道,“我们得为你的安全负责,要亲手交给你们学校。”

权为征心下一凉:完了,学校来人肯定是甄诚无异。他看着已然略微红肿的双手,真是欲哭无泪。这时,只见甄诚和魏孝贤进来,魏孝贤手里提着一大包礼品,他看着权为征的狼狈相不由无声地笑了,那神态分明在说:报应,你也有今天啊!

权为征低头无语,只听甄诚愧疚道:“真对不住呀,你看这么晚这么冷的天给你们找了麻烦,来抽烟,抽烟!人呢?严重吗?——在医院?走走,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这时,那穿西装的人进来,警察介绍道:“这就是受害者,襄樊报社记者,王记者。”

“哎呀,王记者,实在对不起,这事只怪我们学校教育不到,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你先消消气,抽支烟,抽支烟。”甄诚科长满脸堆笑双手奉烟,心里真不是滋味的,这一天的事确是太多了,都是打架的,影响大都惊动校长以及校党委书记了,因为在这评估前夕的关键时刻每一个风吹草动对学校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谢谢,我不会。”王记者一摆手道,“你是——噢,甄科长,这事先由派出所解决处理,至于你们学校怎样处理以后再说。你想想:他们还是人么?无缘无故地就打人,我挨几下还没事儿,可我妻子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她受得了吗?如果这事解决不好,我要到报纸上面向社会讨个公道。真是,你们学校怎么培养出这样的学生!”

甄诚陪笑道:“好好,不管怎么处理,我们还是先到医院看看你妻子,身体为重,身体为重,走,走,我外面有车。”

从医院回到派出所,甄诚放心了一半,因为那女子没什么危险,观察一晚没事就好了,唯有恼火的是这几个学生给自己添了这么大的乱子,并且乱到学校一把手都知道了,一把手把专车派给甄诚用来解决问题,由此可见学校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甄诚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对这“五虎”恨呀,他一直还没忘记那次气枪打到人的事,更是每次惹的都是惹不得的人。但现在这关头,只能大事小事都要化成无事才行,所以,他要求把“五虎”带回学校处理,可派出所的不同意,他们的处理意见:一是拘留。二是罚款。

甄诚不同意拘留,罚款可以,虽然自己和这儿派出所的人也熟悉,但这主要是得看受害者的意见,他向王记者诚恳地道:“王记者,我跟你老实说吧,不管怎样处理他们,只要你能消气,从内心上讲我都没有意见,做错了就要处罚,并且作为我们学校,对于这样的学生原则上就是要开除的。可是,现在我们得从大局着想,今年省教育厅对全省像我们这类的十三所学校评估,初评已经过了,我们学校已经过关,可是复评不晓得什么时候就突然来了。你虽然不是我们学校的,可是你是襄樊的吧?这学校也是襄樊的,如果因为这事以及这几个人到时评估评不上,你说值得吗?我们襄阳地区这样的学校就这一所,如果为这件事评不上把学校撤了,你我对得起襄阳地区的父老乡亲吗?我来的时候学校校长和校党委书记反复叮嘱这事不能闹大,以免影响大局。你看,是不是这样:第一,我们支付全额医疗费用。第二,赔礼道歉。第三,对这几个学生加倍罚款。第四学校给他们记大过处分。你看——“

正是:为人多行善,作恶必受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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