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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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牛轭岭之花
一条省道路，使牛轭岭变成
左撇短，右捺长的
横写的小字
牛轭岭上，她们像神种下了
一朵朵不同的花
她们把头上的霜摘尽
然后，追日出，饮晨露，望白云
守长夜，忆星辰，逐蓝梦
二、兰草
她是牛轭右岭一朵花
那年，十月的雪
在她出嫁前，纷飞
万千只白蝴蝶
后来出嫁时，阳光捧出
她的兰蕙之心
她仿佛走进了尘世之外的
另一片圣雪之地
从此，兰草入根
牛轭的右岭
与先来后到的花
绚烂了牛轭的左右岭
五、玫瑰
像从淮河边上
移来的一株特殊的玫瑰
在兰草左侧，独居
这株带刺的玫瑰
常挂阴郁
在兰草面前倾诉
兰草以清澈的自身
洗亮了
她内心的天空
可往事
像一只啄食心灵的乌鸦
时常会惊悚她的利刺
每次她都想用尽全力
扎出摘桃子人
颤栗的呻吟
为守玫瑰之身
她明亮的刺里，藏有
万千霹雷，二十四级飓风
每当寂静偷听时
倾诉的月光，洒满牛轭岭
六、仙人掌
在兰草的右边
仙人掌的黄昏，早已远去
但你的那碗余光，还留在
兰草的记忆里
在河流环绕，时间覆盖的
贫瘠之地
你顶着落日的余晖
来到人世
一种疾痫，倏然骤起
又旋即圮地，痉挛与白沫
湿了亲人的目光
后来，由你的性情
长出带刺的盾
青春异地
——牛轭岭上便开出的花
结出的果，也没消除你的阴影
后来，遗传复制的果
发作时，就像
洞穿你身心的一枚子弹
烈火上，你面壁的心
从香炉袅袅升起的牛鬼蛇神
在烟尘中附体
你声嘶力竭的叫喊
使你的心灵疲惫，倍受蒙尘
后来，你倚仗的一座山
也塌了，你倚偎的那枚果
也走了，你掌上那些护体的针
也在征讨你
所剩无几的春天
后来，你想用你身体里
抽出的一朵花，护体
可那朵花像一种机器
抽走了你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痛苦开成时光的雪花
落到了
你的耳鬓，你的头发上
记忆给兰草的余光
还在兰草成长的日记里
发亮
七、杏花
她把手臂伸向墙外
一朵微笑
暗含多少讽喻的钢针
没有扎痛她，反而成了
一朵暗花的欣悦
她告诉春风中交谈的
兰草和豌豆，春天是她的情人
有看不见的精力
穿过她的身体
兰草和豌豆
对她伸出的手臂，视而不见
也不管她在春风里
怎么招蜂引蝶，妩媚自己
兰草清楚她渡过每一条男人河
又掉进一条男人河
清楚她在那张杏花床上
掐出的媚笑
她像一张被多人涂过
而丢弃的旧日历
在角落里，啜饮着
旧时光的宠意
八、桃花
被春天俘获的，还有
邻居的桃花
她有崔护铭记的
那朵容颜
她望着她身边的
一头刚分到手的耕牛
她的笑容
正赶上日出
傍晚，两汪清澈的潭水
还在养着雨后的黄昏
而记忆的一朵桃花
点亮歌声飘回的春天
像进修路上
日月的祝福语。那种温馨
是兰草撞见一朵桃花的
青春回眸
后来，兰草把那落日，晚霞
以及那朵艳亮的桃花
装在人生这本纪念册的扉页
九、油菜花
油菜花是兰草的妹妹
她是牛轭岭上一朵
最淳朴执着而又纯净的花
从鸟啼出的黎明开始
厨房里就晃动着
油菜花的金色头巾
当云霞捧出旭日
她也成了一望无际的油菜花
当中的一朵
东风拂动，田野
和她的心绪
也被满目金黄色的灯盏
和清香，照亮
她弯腰的深情
荡漾的情怀与阳光
给出无际的抚慰，在春风里
弥漫
而她金色的汗滴
映出的微笑与期待
也饱含金黄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