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山口的夜与路

"华妹几要搬新家了”这一消息在 达山口这个小山村 炸开了花，几乎全组的人们都赶来看稀奇——新的房子，新的灶台，新的铝合金窗户，甚至还给他的卧室吊了漂亮的顶，安了电灯，装了风扇，门前还铺了一条宽敞的水泥路。

但是主人“华瞎子”却范愁了，他已经习惯了瞎灯黑火的房子，习惯了走他那熟悉的竹林小路。他对自己回家的路早已心知肚明，路两旁的杂草树枝早已被他做材火而砍的干干净净。现在突然要他搬到一个新的环境，那几乎是又要他重新摸索自己回家的路了。

吊顶可以给他保暖，风扇可以让他凉爽，电灯安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不还是一样生活在自己的黑暗世界里。他在达山口的六十几个春夏秋冬，每天都是过的黑夜，灯火再通明始终也对他毫无用处。

至于路，他永远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原来的田间小道，又窄又坎坷，他反倒是有自己独有的识路技巧，从来不曾迷路。而如今修成了宽敞的水泥大道，他却迷茫了，他又要自己独自摸索回家的路了。有好几回他都走在迷失的竹林里，好心的人于是去拉着他的棍子牵引他走回水泥大道上。田间小道如今已是杂草丛生，沟壑遍地，想找回他熟悉的田间小路恐怕是很难了。

有人说搬家的那天，大家都拿鞭炮来放，甚至于有人提议要给他做几桌酒席算是俊工。华瞎子却骂人了，说是自己到过这么多的人家“讨汤水”，万一大家都来讨我家的汤水，岂不是要摆上上百桌。于是大家又笑了。

又有人笑话道要给“华瞎子”娶个老婆，他更加骂人了，那肯定也是个瘸婆子，要不就是越南婆，说话听不懂的，于是大家笑得更欢。

达山口的夜依旧是那样安宁，静谧；路依旧是那么平坦，整洁。

也许大家是在为“华瞎子”让道呢！

 ---2020年2月16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