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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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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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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爸 戒 烟

1998年,爸办了离休手续。这年秋,爸患肺气肿,住院一个月才痊愈。出院时医生叮嘱爸一定要戒烟。也许是经历了病痛的折磨吧,爸真的戒烟了。我记不清这是爸第几次戒烟。好景不长,爸这次戒烟未满月,他的烟瘾又发了。

“下次再得肺气肿,我才不会在医院陪你呢。”妈常常无可奈何地向爸重复着这句无可奈何的话。

2001年是令中华儿女激动和自豪的世纪之年。这年,北京成功获得了2008年奥运会的主办权,中华民族终于圆了一个跨世纪的梦。

当夜,爸熬夜写了一篇文章《为2008北京奥运会喝彩》。

不久,爸的这篇文章在报上发表了。记得那天爸把样报拿回家时,爸一进家门便迫不及待地朗诵那篇文章给妈听。爸声音抑扬顿挫,时而手舞足蹈,让妈听得津津有味。趁爸高兴,我对爸说:“爸,2008年我们全家一起去北京看奥运。为了这一天,我们都要保护好身体。我希望爸下决心把烟戒了。”

“是啊,如果身体不好,怎么去北京啊!还是把烟戒了好。”妈附和着。

“好,好,下决心把烟戒了,把烟戒了。”爸笑着连声应着。

从这天起,爸隔了半年没有吸烟。正当我和妈暗地庆幸爸戒烟成功的时候,爸到省城去参加了一个老领导的追悼会。没想到,爸从省城回来又开始吸烟了。看得出爸心情沉重,显然是受了追悼会的强烈刺激。

以后,无论是谁,只要一提烟戒,爸就会沉下脸。看着爸这么沉重的表情,我和妈再也不忍心劝爸戒烟了。

2007年的一天,一位曾与爸同事多年的老干部在市人民医院做了手术,爸要我陪他去医院看望。在医院等电梯的时候爸掏出了一支烟,打着火抽了起来,突然旁边有人用半洋的中国话说道:“难怪会有国际体育明星说北京空气不好,不来中国参加奥运会。这不,到处烟雾腾腾,空气太差了。”声音虽然不大,但等候电梯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这话,我和爸才注意到在等电梯的几个人中有一高一矮两个外国人,说话的是高个子外国人,他边说边用一只手掌做着扇风的姿势,试图要把飘向他的缕缕青烟驱散。见状,我心里一颤,回头看爸,显然爸已经明白身边这个高个子外国人是在责怪谁。顿时,爸脸红了,他立刻向旁边走了几步,把刚点燃的香烟丢进了走廊墙脚下装着水的痰盂里,随着轻微地嘶地一声,香烟灭了。这时,再看那位高个子外国人,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向爸投来了敬意的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爸连声向两位外国人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中国有句古话:‘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知错改了就好。在我们国家,公共场所是没有人吸烟的,否则要受到重罚。”高个子外国人接着用半洋的中国话对爸说:“北京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中华民族是一个有着文明传统、值得尊重的伟大民族,我们相信2008年北京奥运会一定会圆满成功。”

探过病人,回家的路上爸一声不吭,似乎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什么。这天,爸又熬夜了。第二天一早,爸又递给我一篇文章,标题是《为了2008北京奥运会》。文中有这样一段话让我难以忘怀:“那个高个子外国人的话令我羞愧,令我震撼,令我警醒。借口北京空气不好而不参加北京奥运会,这显然只是西方国家个别体育明星的偏见,但在公共场所吸烟、随地吐痰、随地抛瓜皮果壳这些污染空气和生活环境的不文明行为在我国各地的确时常可见。作为炎黄子孙,为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我们应该从自己做起,从现在做起,从点点滴滴做起。努力克服一切不良习惯,纠正一切不文明行为,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营造优美和谐的环境,这是每个炎黄子孙应尽的义务。为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我戒烟……”读着爸的文章,我的心情不能平静,我的眼睛湿了,我为爸打心里决定戒烟而感到由衷高兴,更为爸有着崇高的境界而感到骄傲自豪。

不久,爸写的《为了2008北京奥运会》这篇文章也在报上发表了。从爸写这篇文章那天起,爸终于彻底戒烟了。爸戒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是啊,为营造优美和谐的环境,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圆满成功,为推动人类的和平与发展,我们还有什么缺点舍不得抛弃呢?

2008年北京奥运会圆满成功了!爸爸也已经永远地走了,但是爸爸戒烟的故事却给了我深深的启迪,时常提醒我:人生不应害怕有缺点陋习,只要下定决心,任何根深年久的缺点陋习都可以纠正。孔子说“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是啊,人生的优点有什么能比“知错能改”更为可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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