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从梦中惊醒,加之白日里的不乐之事萦绕心头,转辗反侧,思绪像飞散的鸟群,无法聚拢,也不知将去向何处,混混沌沌,一时难以入眠。
半梦半醒中,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响,凝神细听,确信是只讨厌的蚊子。应是岭南的温润气候,加上室内略高的温度成了它的庇护所。不然,蚊子的生命旅途中是没有冬季的。
蚊子在头顶盘璇,定是在寻找目标,伺机下口,噪声使我顿生些许烦躁。对于它的威胁,起初置之不理,干脆“躲进小楼成一统”,全身藏进被子里去,好让它知难而退。但罩着被子呼吸不畅,不到一会工夫,又得探出头来。蚊子始终锲而不舍,感知到我的气味,嗡嗡声愈来愈近。看来,一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唯有坦然面对。我悄悄掀开被子,露出脸,把手置于脸一侧,作埋伏状。还只得用上这招“苦肉计”了。
蚊子果然中了圈套,嗡嗡声停落在脸部,不等它使出吸血利器,迅速伸手循声一掌,蚊子被一招毕命。它死得有多惨,那记耳光就有多响亮,那场景决不亚于影视剧中倾倒于昏厥之人头顶的那盆冰冷的水,令人顿时神志清醒,睡意全消。
起身推窗,夜阑风静,一股寒流迎面扑来。双手互拥摩擦取暖,急忙重返被窝。
闭目,调整呼吸。脑海里蓦地涌现出近日读到的东坡先生的词句,“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呜。敲门都不应,倚仗听江声。”如果“夜猫子”东坡先生此刻敲门我肯定是听得见的,畅想至此,不禁莞尔。
正呵呵,窗外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初春冬眠的动物在蠢蠢欲动;像春燕在房檐昵喃;如夏虫在浅吟低唱;若秋叶蹁跹亲吻大地。侧耳聆听,原来是一场微雨降临。
这雨,宛若一位特意为我而来的安眠使者,它的到来使得身心温润酥软。它们从深遂的夜幕洒向林间,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雨珠从一片片青翠的叶片上悠然滑落,仿佛全都都落入了我缓缓平静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
雨,我是喜爱的。尤是在太多的古诗词中,在那些有雨参与的绝美意境里,我真切感受到它的唯美隽永。
雨本是透明的,入清则清,入浊则浊。我也深知日中则昃,月满则亏,雨水太多对江河就是负担。人是无法掌控天气的,但我们可以调节自己的心情与心态。
此刻这忽然而至的微雨,是治愈我燥乱心绪的良药。它给我创造了一个朦胧的.柔情的.浪漫的夜晚。
仍陶醉于它的呵护之中,窗外的雨声却戛然而止了,也许它急于赴约下一位佳人吧!
寒夜细雨,可遇不可求。如宝玉和黛玉初次相见时的“似曾相识”,有点到为止,恰到好处的曼妙。
冥冥中,心湖中驶来一小舟,舟上立一长袍老者,其一身浩然正气,超凡脱俗。老者诚邀我登舟,我欣然应许,与其一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雨声远去,迷离之中,我渐渐再次进入快意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