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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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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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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与父兄同游塔云山的旧事

我的脑海常常会浮现出塔云山的旧忆,这旧忆里,父亲分明还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意气昂扬,身体精健,哥哥和我分明还是两个无知而纯真的小伙子,精力旺盛。这旧忆时而逼真,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时而又模糊,仿佛已过去很远很远……大抵是在我刚上初中的一个夏天,突然有一天,父亲决定带着哥哥和我去塔云山游玩,在那段家务繁忙的时光中,母亲那一次竟然没有阻止。于是,我们父子三人,在一个布满晨露的早上,早早地简装出发了。等搭上班车,那感觉就像是在夏天的大地上飞。车窗外,绿油油的白杨树,茂盛的农田,流淌的河水,宜人的群山,路上的行人……从我的眼中飞快地向后跑去,似乎只过了很短的一点时间,我们三人就站在了塔云山的脚下,一抬头,便是一眼不见头的浓浓的山林,不一会儿,三双轻巧的脚便前前后后地走在了上山的小路上,那会儿,太阳还没醒呢,到处雾气蒸腾,小路两边的草叶上挂满了一颗颗圆鼓鼓的露珠,把我们的裤腿都打湿了。越往上走,空气越冷,但由于走得很快,我竟然出汗了。我们在晨雾里,遇到了一个放牛人和一头温顺的老黄牛,父亲跟他打了声招呼后,他便赶着牛又淹没进了晨雾中,等走过很远,仿佛从雾外的世界里传来老黄牛的叫声。

等到太阳渐渐升起,晨雾便慢慢悄无声息地溶解进了深林里,一回头,呵,万千群山已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我们的脚下。此时,路程已近一半,我们的肚子也开始咕噜乱叫。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些过庙会留下的垃圾,父亲告诉我和哥哥,本来计划顺道带我们赶庙会,在庙会上买东西吃的,但现在看来,庙会估计昨天刚过罢,我们晚了一步。好在父亲在挎包里备了几张烙馍,三人狼吞虎咽地分着吃了,我至今似乎还能在齿舌间回忆起当时嘴里的香甜。吃罢,三人走走歇歇,继续余下的路程。

等我们到达山上的道观时,已是漆黑的夜里了。

这时的塔云山还没有辟建公园,山上没有水电,山上人吃水很不易,需要人力从山下背着油桶往山上背水吃,或者从山上收集雨雪冰块儿化水吃。山上的夜晚,到处黑漆漆的,只有两三间屋子里点着昏黄却很温暖的蜡烛,其中一间屋子里,几个人在烧火做饭,我和哥哥在门口急切地等待着,等到深夜,三人终于吃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煮着洋芋的面条,我吃了一碗还是两碗,现在记不清了,但是我清楚地记得,等到吃罢,我肚子其实还想再吃一大碗的,但是锅里已经没有饭了。

吃罢,我们就在一间屋子凑在一起睡了,虽然正值夏天,但山上的夜晚却像寒冬,我们三人盖着厚厚的被子,可我拼命裹进被窝里还是能感到一阵阵寒意。我们住的屋子似乎建在一个斜坡上,一晚上,我都感觉房子在吱吱地摇晃,枕边,可以清晰地听见山上夜风呼啸的声音。就在这微微摇晃的屋子,在一夜呼啸的大风里,我们饱饱地睡了一觉。

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出来,万千群山在蒸腾的雾海里若隐若现,父亲早早地带着哥哥和我去爬金顶。应该说,塔云山真正的魅力就藏在金顶。不爬金顶,就算不得游过塔云山。而金顶的魅力全在一个“险”字里。山峰并不算高,却够险。孤孤的一指峰,宛如从地下径直插向苍穹,山峰四周全是绝壁,绝壁下面就是一眼不见底的深渊,绝壁上的树木拼命地把根扎进石缝里,但狂暴的山风兜着圈,呼啸着把绝壁上的树木往万丈悬崖下拽。这时的金顶,还没有新修,台阶两边只用枯朽的花栎树干当作护栏挡着,让人根本不敢把手放在上面,我只好壮着胆子,匍匐着,沿着台阶正中央往上一级一级小心地挪移……金顶最上面有一个很小的刷着石灰的屋子,里面供奉着观音菩萨像。前面是点香的罐子,里面插满了烟火缭绕的香火。

听父亲说,金顶的房顶上镶有一圈金子,因而被称作金顶,后来听说被盗贼用刀刮走了,听着父亲的讲述,再看看外面的情形,我感到无比震惊,我心想,这些盗贼胆子真大啊,敢偷金顶上的金子,不怕摔死么……十六七年过去了,我恍若做了一个短促的梦,我心里尽管不愿承认,但我清楚地明白,父亲真的老了,他的体力和精力大不如从前,我和哥哥不能也不可能是那时的无知而纯真的小伙子了,走过而立之年,我们都必须学会和生活和解,去勇敢地直面自己走过的路,并且一步一步把今天和明天的路走稳,走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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