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秋，一年就这么一次，有点惋惜。

没记错的话，郁达夫《故都的秋》应是我读的第一篇关于秋天的散文，至今已近二十年，仍记忆犹新。

每当秋天悄悄靠近生我养我的北方这座偏僻的小山村时，我总会记起他笔下的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象花不是花的落蕊的古槐、秋蝉衰弱的残声、特别奇也特别好的秋雨……都是北方，季节气候差不多，所以北国的秋我很有体会。家乡虽没有古槐，倒有漫山的洋槐。临近端午，花儿纷外洁白，芳香里溢着浓浓的甜，沁人心脾。无奈花儿还是要离开，消逝在人们的视野。“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不错的，瞧那绿绿的“豆荚”，花儿的离去准是为了她，盼姗姗来迟的秋呢。好神奇，秋果然给她淡淡的胭脂到掩饰不住衰老的那一刻。家乡更没有秋蝉衰弱的残声，但有屹立的被夏蝉蜇吸的香椿树以及华丽衣饰的啄木鸟，那可是山村里人眼中最漂亮的鸟儿。至于秋雨，就不足为奇了！

离开小山村好多年，偏居小城。而秋仍旧让我留恋，也许是对家乡原生态的挂牵，也许是不停的遐想：指缝里流过三十余个秋，却从未目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致。

慢慢想来，是我爱上了秋，可惜有点迟。

我爱上了秋，因为秋是古人的宠：登高作客，万里秋风催人泪；秋有黄花人憔悴；夕阳西下，“枯滕老树昏鸦”……

我爱上了秋，来赞美秋：“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

耳梢擦过一片孤零零的秋叶，染着枯黄，那是一种匆忙？秋已不期而至，绿色依依的春夏早已远去。我一直在思索用个什么词来形容秋，听女儿说金秋时节、春华秋实、一叶惊秋……猛地一省，“对，一叶惊秋！”叶子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我想定是叶子猜准了秋的心思！叶子懂得，秋如热恋少女的眼神，虚迷又坦然，现实却离奇。

秋啊，你太懂感情。没有秋的萧索，哪有人世间细腻的感情？没有秋的悲怆，哪有词意豪荡而神骏的篇章？大抵秋是让人变得直率而显得特别婉约。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憔悴。”倘若秋是一个姑娘，那么我一定会追得如痴如醉。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原刊于《山东散文》2018年第1期.创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