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窗外雪花飘还是北风吹,家里的“小菜园”都欣欣向荣,一棵又一棵,白白净净,昂着小脑袋。说它是菜,它应该是身材最玲珑的菜,它就是小小豆芽菜。
“醋溜白菜,炒粉条,凉拌豆芽……”听,长辈们看着满桌子佳肴美味,又掰开指头,忆苦思甜地回忆他们当年的年夜饭。
要说上辈人过年也确实麻烦。做豆腐,缝衣裳,生豆芽,需要自己动手的事情太多了,精打细算,点灯熬油,但乐趣也正在这操忙之中。而我记忆深刻的趣事,就是这生豆芽了。
记得快过年时,外婆把一只粗瓷瓮安顿在炕头,瓮口捂得严严实实。每晚,外婆将瓮上的棉被揭开,换水,倒来倒去,然后又把瓮口捂严实。我好奇,问她做什么。“料豆芽”。“豆芽,在哪?我也要瞭一瞭!”“你还会?省着力气吃豆芽吧!”我挤到跟前,想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宝贝。
“你不瞭它们一眼,它们会跑了?”哈,或许外婆才知道我说的瞭一眼豆芽和她的料理豆芽不是一回事。豆芽虽小,生豆芽却是个力气活。
家里有了豆芽机后,我也自己生豆芽。从泡绿豆那一刻起,心想,就让我天天“瞭”着你们,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嘿嘿,想到此,不禁笑出声来。
琢磨一些东西时,我很教条又很爱探究其中的趣味。网络搜索到生发豆芽的方法,我生怕漏掉细节,这类经验,是多少人得出来的,自有它的道理。六十度左右的热水烫绿豆两分钟左右,再换二十度的温水泡两到六小时,待绿豆绽开小口,露出小白点后将其铺入豆芽机内,每天换水,三天后,就可吃到豆芽。在泡绿豆前,要先用热水泡绿豆,据说为了唤醒绿豆,催它们发芽,好像春天般的力量,叫醒沉睡的小豆豆们。最初按这个过程操作,豆芽不够粗壮。后来,我稍作创新,将两块鹅卵石压在豆芽机隔板上。这下,我不得不又一次称赞种子的力量,稍有压力,小豆芽便长得慢了,长得粗壮多了。
有人说生豆芽,也有人说发豆芽,我家有个能干的房客,依然用古法,在粗瓷瓮里手工生发豆芽。每每端来一盆白胖胖的豆芽,必要骄傲地说,看看,我今冬的豆芽生得多好,明年我又要大“发”了。
小小的绿豆芽,或凉拌,或清炒,脆爽无比。老话说得好,“春吃芽,夏吃瓜,秋吃果,冬吃根”。不过,小时候,我不怎么爱吃豆芽,清淡之味不容易取得小孩子喜欢。可它和粉条凉拌到一起,卷在煎饼中的美味,至今难忘。清明时节,新生的万物清洁明净,摊一些薄薄的煎饼;开水焯绿豆芽,蒸腾的水汽散发着绿豆的味道,还似早春的泥土气息。凉拌豆芽,和了碧绿的新韭……想一想,就回到了单纯的少年时代。
寻章摘句,称颂豆芽菜的诗句不多,“冰肌玉质,子不入污泥”,此句令人回味。一粒种子埋进土地,经过春播秋收,是一生;一粒种子清水中生长三两天成美味,也是一生。揭开盖,看到小绿豆们脱去绿衣,冰肌玉质,站得直直的,瞬间让人想到一片森林,密密层层,小小的却有力量的样子,让人有些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