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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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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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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的故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唱着儿歌《一分钱》懂得了拾金不昧的道理。“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一分钱被视为珍宝。小学二年级开学时,父亲把五元钱交给姐姐,让她到学校交齐我们姐弟三人的学杂费,五元钱,是一笔巨款。那时候,听到有人说“万元户”这个名词时,我把它理解的像星晨大海一般浩淼,当时想,“万元户”就能买下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吧。

古人出远门时,会把铜钱串起来缠在腰间,路上的生活费用叫作“盘缠”,这个词太生动了。1984年,母亲去南方出差,她把三百元路费缝在内衣里,一路上精打细算,外衣口袋里留下一点零花钱,用光了,晚上拆开线,小心翼翼取出一部分,再缝好。母亲在四川买了桔子,一路上舍不得吃,辗转广州深圳,晚上到旅店后,把桔子一个个摆在地上,第二天赶路,再收拾起。1984年,保德县城甚至连太原都买不到桔子,以至于多年以后,我总能想起1984年第一次吃桔子的那个傍晚。

1987年,第四套人民币正式发行,市场上逐步流通100元和50元面额的纸币。如此说来,母亲南下时的盘缠一定是元、角、分参差不齐,二三百元钱装在口袋里也鼓鼓囊囊的。

1990年,我到市里上学,保德县城到市里的路况不大好,通常6、7个小时才能到市里。我的生活费装在上衣里边的口袋,母亲还不放心,担心钱会滑出来,让我用别针别牢靠了。那个别针,仿佛一把锁,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

1992年,我到工行储蓄所工作,每天清点许多零钱,元、角、分俱全。清点零乱的纸币时,有时会从里边抖出几粒小米,绿豆,草屑,或者煤灰,看来,人们为了把钱藏牢靠,可谓绞尽脑汁。不幸的是,有的老农把辛苦一年的收入藏进炕洞里,不知情的家人生火做饭,付之一炬,偶然有抢出一点点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让人很心疼。

在银行卡普及以前,携带大额现金出门太不方便了。尤其在夏天,财富不小心就暴露无遗。顾客们珍藏现金的诀窍也各具神通,有的储户站在银行大厅,变戏法般从上衣口袋,裤子口袋,背心夹层,里里外外掏半天,似乎浑身都是藏钱的机关,他们的动作常常令人忍俊不禁。

现金存取业务非常耗时,再加上算盘记录账簿繁琐,银行营业大厅外边客户排起了长队。我坐在柜台里边看出去,客户们像在表演千手观音。1994年,我所在银行逐步实行电子化,算盘渐渐退出银行柜台,电脑结息,减少了许多工作量。特别是异地通存通兑以后,客户不用再携带大额现金出门。“一卡在手,走遍神州”,银行卡的出现是令人欢呼的一件事。

在超市购物时,我经常联想到钱币产生前,人们物物交换,市场上必定是鸡飞狗跳,喧闹无比。网络购物盛行后,购物支付更便捷到令人目不暇接,天南海北的特产,上网任意挑拣。移动支付时代,手机成为电子钱包,电子身份证。超市商场,就连在街头卖葱韭菜的老农都印刷了微信和支付宝的二维码。他们很喜欢扫码收款,不用找零钱,不用担心收到假币。是啊,有时,一张假币,就可能毁掉一个菜农好几天的辛苦啊。

2010年,我因工作原因,每个周末往返于省城和市里,买火车票很伤脑筋。周五一大早去火车站排队,购买回程车票,火车站售票厅的队伍远比我们银行的队伍要长,有的人带着小马扎排队。我一般只能买到站票,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站在过道里,遇到小长假,过道也挤得满满当当,有时,连站票也买不到。半年多的站火车经历,我体验到了奔波于城乡之间打工者的路途艰辛。近几年,12306网络购票开通以后,我可以提前行程的一个月购买到火车票,还可以任意退改签。

移动支付让花钱变得容易,生活丰富了,而赚钱的辛苦并没有减少。习惯手机支付以后,现金渐渐被冷落了,我出门很少带现金,偶然遇到必须现金支付的场合,到处都兑换不到现金,很是尴尬。不知多年以后,纸币会不会和邮票一样,只剩下收藏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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