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喀纳斯贾登峪停车场去禾木,风景依然在路上。
看见可可托海时,我似乎忘记了天山天池,进入喀纳斯时,我又似乎忘掉了可可托海,它们,一一把新疆的美刷新,禾木,最终将美定格。不论哪一天,翻开新疆游的记忆相册,它的封面必是禾木村。
黄昏时分,一阵小雨,8月份的喀纳斯瞬间仿佛深秋。依依不舍地离开额纳斯月亮湾,行过曲曲折折的山路,去往禾木。山路上,不时遇见牧人赶着羊群,马群,我们乘坐的车,不得不停下来,为它们让路。幽静的山谷里,还有稀稀拉拉的马牛羊在吃草,它们不急不忙,悠闲地享受雨中丰美的青草。雨越下越大,车的速度越来越慢,车内异常安静,不知同行者是否也像我一样,屏住呼吸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又想象着将要来到的,传说中那片神的自留地。
峰回路转,禾木村到了,雨也停了。绿色山谷里,一排排棕色木屋,几缕淡蓝色炊烟缓缓升起。这样的小村,画中的小村,似乎在阿尔卑斯山脉,原本以为,我只会在油画中见一见。
雨后的天空,只露出一小片霞光,偏那霞光又是炫目的红,就像浓云中燃起了火把,火越燃越旺,把天空烧开一个角,顺着那个角,火光平铺在山头。
游客被安排进一个小院,小院由几间小木屋围成,木屋的陈设简单,木顶、木地板,木墙,木床。关上木门,听得见隔壁年轻女孩子的笑声。我和小女儿想去看夜色中的禾木村,于是虚掩上木门,拿出早已预备好的小电筒,出发。
暮色四合,山色如黛,凉意袭人。仰起头,我想看到星星,可惜天又阴着。禾木的空气,潮润,夹杂着木头味,青草味,牛羊的膻味,复杂又亲切,好似回到了童年时的乡下。走出不多久,我就感觉迷路了,小路上没有灯,一样的木屋,一样的路面,相似的木栅栏,很迷惑人。机灵的女儿记得出来时路过一片水洼,电筒照着路面,我们寻找那片水洼,终于回到我们的小木屋。
屋内没有电视,手机信号也没有。小女拿出几本书,比较一阵后,确定读《边城》。在禾木寻找翠翠的影子,很不错的想法啊。看过几页,她已有睡意,我们匆匆洗漱,和衣而卧。女儿呼呼睡着了,我感觉手脚冰凉,蜷缩着无法入睡,想到临睡时涂抹驱蚊露,笑自己多此一举。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梦,梦到什么,记不得了。清晨,我又被隔壁女孩子的说话声吵醒,瞬间有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感觉。
登上禾木的观景台,远眺清晨的禾木。旅游行程安排中,这一行程被描绘得充满诱惑力。吃过简单的早餐,我们迫不及待地去一一印证。
乌鸦一直被看作不祥之鸟,而在禾木的清晨,成群的乌鸦在村庄低飞,它们不聒噪,偶然停留在屋顶,偶然飞过游人的头顶,体态轻盈像燕子。我想到反哺的故事,乌鸦本是有情有义的鸟儿呀,它们使禾木村的悠远,宁静,古老愈加深入人心。格桑花开得妩媚,装点着每一座院落,也放慢了游客的脚步。禾木河在村边奔腾流过,河中巨大的卵石又一次让我联想小说《百年孤独》中描写的史前巨蛋。河边的白桦林高大笔直,树叶尚绿,并不多彩。游人们坐在卵石上,留影,嬉戏。其情境,恍惚走进一部电影画面中。
踏上木板路,去往观景台,观景台实际是片草原,这给我大大的惊喜。细碎的野花在晨风中飘摇,牧人们策马飞奔,朝向草原的更深处。原本阴着的天又散开一个角,云雾和光芒搅在一起,像水一样向下倾泻。天空又仿佛有一股恰当的引力,使得那些云雾挂在禾木村上空,时卷时舒。光影变幻中的禾木村,镶着金边,时而深绿,时而蓝绿,时而黄绿,与四周绿色山峦相映生辉。游客们拿出鲜艳的丝巾,或挽在一起围成圈,或旗帜般举过头顶,相互拍照。摄影师们撑开三脚架,专注地捕捉天光云影。
是谁,最先找到这片宁静的土地?居民图瓦人真像传说中那样,是成吉思汗的西征军?试想,长期颠沛流离的士兵路过此地,谁还想离开?怡然自乐,管它何种年月。
在电脑边敲打这些文字时,我不时把禾木选成和睦,每错一次,心头都荡漾着笑意。
禾木,和睦!禾木,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