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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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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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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人物异传录(组诗)之二《标杆子》

我喊他标杆子大哥  他肯定就喊我老弟

其实他姓   是姓张

我们两家距离并不太远

去他屋那里  也就是隔着几条长田埂

 

标杆子大哥是个种庄稼好手

可惜娶了一个婚老婆

一处生了一个儿   一处生了一个女

到了标杆子大哥家     

还是给他生了一个

 

标杆子大哥不嫌弃大嫂

不管是重活轻活 总是一肩挑

犁田打耙  上山下乡

标杆子大哥是一把好手

大嫂家里家外  支人待客

完全可以周周到到  妥妥贴贴

 

队上搞社时   标杆子大哥还当过队长

每天带领社员爬山涉水

逢山开路  遇水搭桥  将村里村外治理得井井有条

只要队里有重大活动

标杆子大哥必定去喊公社电影队

连续在队放上三夜电影

每次开映前   

标杆子大哥都还得就目前形势与存在的问题与形势

势必做上一番政治演讲

 

不管抓纲治国  还是四个现代化

虽然标杆子大哥文化程度不高   

但是他总能抓到时事的脉搏与痛点

还总能说出一些高大上的话

必要时   标杆子大哥还会站在大桌子上振臂高呼

毛主席万岁  万万岁

众人也会一一呼应   

那个时候     大哥就觉得他是队里的最大的王

 

标杆子大哥喉咙好  扯起嗓子一喊

四面八方都能听见他的呼唤

以至于他的也遗传了他的嗓子

只要一说话   几个哈哈 ——哈哈——

必定是应山应水应人家

 

标杆子大哥爱帮忙

那家大屋小事  只要是逢人所请  他必定到场

那几年   标杆子大哥跑红场

人员关系很宽广   团转周围家长里短

总离不开标杆子大哥的身影

 

标杆子大哥爱喝酒  就是一个人也会喝醉

醉了也不要紧  他还会一个打着火把

不管电闪雷鸣  哪怕没有蓑衣雨帽他都会一个人走回家

有很多次  因为他喝得太醉

一路踉踉跄跄  跌跌撞撞   不知道栽了多少跟斗

他还是醉回了家

尽管第二天  他的脸上鼻青脸肿

该喝的酒 他照样不会落下

 

标杆子大哥怕一个人

不是父母   不是老婆

就是他那个媳妇  因为醉酒的事情

给标杆子大哥把死命令

以后再在哪里喝酒醉死  

醉死在哪里就在哪里埋  

也不给他风风光光的吹吹打打

这样说来  大哥心里真的很害怕

因为他一辈子最喜欢热闹  所以他最怕的就是生前热闹

死后如狗一样匆匆的埋葬他

 

虽然有崽   标杆子大哥还是一样把农活进行到底

春播   夏耘  秋收  冬藏

季季都不拉下

耕田   除草   打谷  备种还是一样的放心不下

家里的那头大水牛早晚放牧

晚间割草  他一个人操办

大水牛吃得肥滚滚  耕田犁地力气大

他说  畜牲与人一样  人人不能怠慢它

 

标杆子大哥用一句时髦的话说 有些邋遢

以至于他有时裤子拉链都不拉

大门敞开着   

还被他的媳妇

有时候还真不能怪他

他说  他明明拉上了拉链

走路用劲大  裤子自己开了

你怎么能怪他?

媳妇吼他

就是给你钉扣子  你也不见得会上它

 

标杆子大哥爱标杆子大嫂

以至于大嫂去世  

他呼天抢地痛不欲生捶胸顿足拦道哭

差一点学梁山伯与祝英台

他说

他也到地下去陪她

三五个小伙子拉他不住  

最后索信不管不拉   

最终

标杆子大哥还是没有随大嫂

 

标杆子大哥很有预感

那年  我俩一同去屋后去爬山

他同我讲   某年某月某日要我回家帮他打葬事

帮他抬到山上去埋他

我说

标杆子大哥 你今天好端端的

尽说些鬼话

 

威武的标杆子大哥毕竟抵不住岁月的侵袭

那一年正月     他到家玩

那原先他可以健步如飞的台阶

拄着拐棍   穿着大棉袍

他迈开左腿   右腿跟不上劲

他迈开右腿   左腿使不上力

最后还是我儿子去扶的他

我儿子给他点上一支香烟  他在嘴里啪嗒啪嗒

此时的脸上笑颜如花 

说外孙子你攒劲长大   接他喝喜酒

 

标杆子大哥有个弟弟

他弟弟女婿在武汉江夏

那一年

他只穿一身而无换洗的衣服

还在武汉大城市里四处溜达

回到家乡   标杆子大哥还是觉得乡下自己乡下最美丽

武汉容不下标杆子大哥去跑马

 

标杆子大哥“泡子”晕得足

他随着媳妇搬进了城里

享受着城里的高楼大厦

闲暇时  标杆子大哥会去城里四处溜达

看稀奇古怪  也会老熟人  说上几句山里话

可惜他身体江河日下

就在冬夜里  阎王爷和标杆子大嫂喊他去吃早饭

他说  等等他回家收拾好就去阎王爷家

他说  因为大嫂一个人在地下  时间久了 他也很想她

这辈子   念他标杆子大哥的人  

一定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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