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伯的农业，见缝插针（诗3首）

二大伯的农业，见缝插针(诗3首)

1、用咳嗽，让村庄活着三

暮色像一条乌梢蛇，从草路蜿蜒而来

歇惯斑竹林的风，心生烦躁

给一百片黄叶安上翅膀

飞成乱，飞成无边的喧嚣

矮屋很矮，比矮屋更矮的婶娘

        一头白发，这黑色大幕中唯一的白

没有飞起来

干檐口，一只麻雀噤不能声

它怔怔地望着蹿过来的黑蛇

它把小，瑟缩在婶娘的拐杖侧边

瑟缩在婶娘侧边还有一条秋丝瓜

它干瘪着孤单

那就拍一下巴巴掌吧

咳一声小嗽也行，婶娘

有声音活着

你的村庄也就活着

2、二大伯的农业，见缝插针

从一朵鸟翅上拔下目光

从一团鸟声里抽出耳朵

二大伯狠狠地咳两声大嗽

时光就开始灿烂，晕眩

扛一把瘦锄，戴一顶旧笠

在知时节的好雨下寻找

在已经属于公家的一亩三分边上

你的农业见缝插针

一个洋芋剖成三瓣

东刨一个窝，西戳一条缝

还有一个执拗，就着两把好土

栽在草的旁边

重新把眼睛放在鸟翅上

二大伯直起腰杆的时候

三月就像忌生的小孩

拽着他的粗布衣裳

3、浑身通泰，做回自己

你从皂角刺挑起的黎明里

捡拾掉在阶沿上的细碎鸟鸣

这些带泥巴味青苗味的三月

又一次深入你三万六千个毛孔

深入你直了弯弯了又直的脊骨

皂角树上的旧刀子一刀一刀削着春风

也削着你存放在心子尖尖的笃定

把钥匙还给儿子、城市

回家，你揣好壮骨丸

揣好肉身

春天没有给你打迟到缺席

记得你脚板的窄地，在农历等你

谙熟你的鸦鹊还站在坎子上

要看你下锄的样子、擦汗水的样子

做自己，你老而不老，浑身通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