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的故事

远看，矮屋、陋檐、小窗

一盏灯，豆大的光像萤火明灭

近看，岁月斑驳的土碗油灯里，

豆大的光，很明亮

母亲用针尖把一豆光挑亮

这习以为常的故事

一本书的扉页，是黑暗

也是小小的华堂

母亲把身子和慈爱挪开一点

让小小一豆光照出半米空间

我的书本，我的年少

有一方宝贵的敞亮

不必从书页上斜出眼睛

我知道——

父亲裹叶子烟不需要光

咳嗽和安锄头卡子也不需要光

母亲搓谷草绳不需要光

唠叨和想明天的饭菜也不需要光

这少吃几两盐才换来煤油

这细灯芯点燃的豆大的光

在有折皱的日子，供我读出

千钟粟、颜如玉、黄金屋

豆大的光金贵银贵呵

如果溜到父母亲的面前

两位大人一定会推还给我

外加一点愧疚，半声叹息

在故事里，在黑夜里

父亲黑得严肃，母亲黑得慈怜

胜过油灯光，替我

照亮书中的偏旁部首

让我检索出人生

  2024.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