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植物（两题）

△△苦蒿

贱名为苦，涩苦十足

不管高海拔、低海拔

不管荒坡沟边、石沙盐碱

它都以蒿的姿势活着，长着

不需要理由

苦蒿虽输兰草，却胜芦花

绿得劲健，素不妖娆

可以青青一方小天地

也可以招徕明月清风

生是贱草，死为良药

替人间清热燥湿凉血止痛

掐一把嫩叶捏进麦团

乡味的粑粑足以犒劳肠胃

贱名为苦，苦中有甜

 2024.5.20

△△野麻

野麻长在老宅侧边

无人管理，活得很好

这些有故事的野家伙

炊烟起时，翻飞白色轻风

任无数蛱蝶翩然来去

任叽叽雀的歌吟，轻盈跳跃

嫩叶细花老根，麻味十足

在麦粑里，给日子添一点原香

煎熬之后，给病痛与疮疤

利水，消肿，凉血，清燥

麻杆不扶而直，长成时

接受镰刀割砍、亲吻

在池塘，浸泡蛙声明月

凭朴素之水泡出柔韧与丝滑

三五月明，麻皮信任母亲

一条条麻绳，一张张夏布

是老宅的节日、笑声与油盐柴米

麻丝写入家谱，字字平常

夜路照明，煮饭点火

麻杆杆物尽其用

最是一小节上好的火捻子

让父亲的黄烟，活色生香

在老宅侧边，百无一用……

活得很好呵，野麻，野麻

  2024.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