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记（外一首）

回村记（外一首）

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

那根默默低头的狗尾草

那只桑巅打盹的芦花鸡

看见我，慌忙间叫错了外号

一杆叶子烟似曾记得我

从瘪嘴取下些许熟络

矮凳掸掸陈年的坐痕

黝黑着久违的老实巴交

阳光斜下漏檐试着抚摸我

被我身上的尘世硌疼指尖

躲在侧边的黄狗不长眼睛

朝我丢来怯生生的吠叫

方言土话一点不遮拦

一句说胖了，一句说瘦了

一句把我并不粗壮的身子骨

瞅了又瞅，瞧了再瞧

五十的草帽，六十的锄把

手上忙碌，嘴里闲话

问了高铁轮船，问浙江深圳

说了台独俄乌，说涨价医疗

二大伯说得大声武气

抹把涶沫星，甩把清鼻涕

甩到一棵瘦草上，晃晃的

晃出一座平平常常的小村庄

   2024.10.2

远村

远村远。一百条羊肠路

一百道鹞子梁，没有风景

豆叶在飞蓬间不绿而黄

高梁苗与过路黄互争熊样

山雀飞过，空出一大片空

一个老人，衣老、脚老

土话是石谷子上的碎时光

半声咳嗽指给我矮屋

指给我一棵白菜的瘦小

过田埂，再过断蹊

擦肩的汉子不敢跟我握手

久违的寒暄喑哑

孩童、瘦狗、桑树根根

有饥色的怯望

在远村，一包香烟派发不完

叩问与探询并非多多益善

我是悖论，不可能有绯闻

   2024.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