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这是一个夏夜,狂风怒号,暴雨倾盆,黑漆漆的天空,时不时地被一道道闪电划破,给黑暗的大地一忽而的光亮,让罪恶不至于完全隐藏,脆响的炸雷,让整个猫龙山发出阵阵颤抖,一座山体在震颤中轰然垮塌,向着山下的村庄直冲而下……
就在此时,一群黑衣人,冒着大雨,顶着狂风,朝着一个山坳艰难的行进着,只听一个粗哑的嗓子说道:“他买比的,这个鬼天气,让我们做这个鬼事。”
一个声音低吼着:“别废话,都快点,早点结束,正好这个天气,神不知故不觉的,不好吗?老爷就是神机妙算。”
山坳下开始亮起了十几把火把,在狂风骤雨中艰难地扭曲着跳跃着,给求生的人们照亮一线逃跑的路影子,呼叫声,求救声,呼儿唤女声。哭爹叫娘声,与风声雨声搅合在一起。
山坳上的一户人家,被山体崩坍的声音惊醒,一个六十多的老爷子披衣下床,喊着家里的所有男女都起来,说刚才声音好像是山起浇了,快去山下看看,救人!
一家十几口人全都起了床,老爷子吩咐家人把大门的灯笼点亮,好让山下的乡亲们看到,命家里六个壮劳力,全部打着灯笼下山,赶去解救乡亲们到家里来,安排媳妇们取米熬粥烧姜汤,让受到惊吓的乡亲们定定神。
山坳下的人往山坳上涌,山坳上的人往山坳下跑,两厢一会合,山坳上的就大呼:“怎么样?都出来了吗?人都没事吧?”
山坳下的人顶着风,说话的声音被风挡着,传到山坳上人的耳朵里,有点混糊不清:“不知道,我家里都出来了。”
又有一个声音说着:“我家也出来了。”几个声音过后,山坳上下几乎同时一齐惊呼,啊!旺财家没有出来,走!回去找。
所有的青壮男子,都任凭着大雨的浇灌,任凭着疾风的肆虐,跌跌撞撞地往山坳下冲。
所有的妇人小孩都继续往山坳上亮着灯笼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山坳的另一边,六个黑衣人也摸上了山坳,跟在妇人和小孩后面大约百十几米远,正在向着灯笼亮着地方疾走。粗哑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亮着灯,不会是有所防备吧?”
一个声音又是低吼一声:“别废话,他能防备什么?记住!一个活口不留。”
老爷子站在灯笼下方,朝着黑暗地东南方望着,身边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眼睛望着老爷子,嫩声嫩气地问道:“爹爹!你在等什么啊?”
老爷子摸着小女孩的头,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看向黑洞洞的路口,语气很是沉重的回答道:“我等小军和小霞他们啊!雪儿,你不是和他们很要好吗?等会他们要到我们家里来。”接着叹了一句,“这个老天害死人,今年的粮食又要绝收了。”
小女孩扬起头,漆黑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爹爹!你真会骗人,这么晚小军和小霞他们不睡觉啊?还到我们家里来呢,谁信啊?我是不信。就你把我们吵醒,不让睡觉。”
不一会,东南方就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女孩半信半疑地小声说:“还真有人来啊?”一群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或者披着麻袋的人,带着浑身的潮湿,和粗重的喘气,齐齐地涌到灯笼的光亮下。
小女孩离开老爷子,蹦跳起来,高声叫着:“小军,小霞,你们真的来了,爹刚才说你们要来,我还不信呢。”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就从各自大人的背上滑下来,一脸兴奋地和小女孩一起欢快的进屋去了。
老爷子一边让着妇人和小孩:“快进屋!快进屋去。”一边数着进屋的人数,又立刻高声问道:“怎么就你们这些人,你们家的男人们呢?这时候了还在冲里干什么?”
一个身皮蓑衣,怀里抱着一个睡着了小孩的妇人,回头对着老爷子回说道:“旺财家没有出来,他们都看看去了。”
老爷子摇摇头:“旺财家真是多难,这个鬼天气。”
一群人进了屋,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姜汤,就摆在堂厅的八仙桌上,老人让他们自己动手,舀一碗姜汤喝喝,人人都一个劲地说着感谢,有称老爷子大父的,有叫大哥的,也有喊大侄子的,不一而足。
不到一碗茶的功夫,人们的姜汤刚刚下肚,六个身披编制得特别精细蓑衣,头戴油毡斗笠的黑衣人,闯进了堂厅,手里一色是明晃晃的大片叶的砍刀,满堂厅的妇人小孩一时惊呼大叫骇哭。
老爷子一声断喝:“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夜闯民宅?”
“动手!”一个声音命令着,一片片大刀高高举起,纷纷劈向妇人小孩的头上,老爷子随手撩起一条长条板凳,就向着大刀片横扫过去。
大声喊着:“胡奎,你个狗官,明的你斗不过,竟敢下黑手,决不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了,还能口出狂言,你到阴间去不放过谁吧。”一声爆笑之后,一片大刀就朝着老爷子的后背砍去,一股鲜血就忽地喷出,溅到挥舞砍刀的人满脸都是,那个身材威猛的人一手往脸上一抹,嘴里喷出两个字:“晦气。”
老爷子回转身,长条板凳往地上一戳,支撑摇摇欲倒的身体,双眼圆睁着怒视着黑衣人,威猛的黑衣人再次举起砍刀,对着老爷子的面门,直接砍了下去,嘴里怒骂着:“叫你瞪我。”
六个黑衣人,一次次地手起刀落,十九口妇人小孩,一一惨死,鲜血弥漫着整个堂厅、厨房的地面,浓重的血腥味灌满了整座屋宇。
一道闪电忽地划过天幕,大地一片银白,堂厅的惨像被闪电的光映照着,黑红的雪,惨白的脸,死寂的夜,惊悚骇人。
瞬间大地又陷入一片黑暗,一片寂静,寂静,寂静。没有风声,没有雨声,整个大地就在闪电消失之后,就是死了一般的寂静。
不过也就短暂的几秒。或者是十几秒的时间,只是感觉特别的长,一声穿天破地炸雷,在闪电消失寂静后,在半空中爆炸,直冲地底,犹如是要将地狱炸开一般,轰轰隆隆!轰轰隆隆!又像是在碾压着什么,又像是洞穿着什么。
那个粗哑的声音,又从一堆黑衣中飘出:“他买比的鬼天气,这个雷声吓得死人。”又问道,“走吧?这都结束了,还不走?”
凌乱的带血的脚印,从堂厅向着大门延伸着,大门正中悬挂的灯笼很是不安的摇晃着,摇晃着,六个黑衣人刚要跨出大门,灯笼突然掉落下来,就要砸到了那个身材威猛的人头上,那个人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一侧身顺势将身边的一个人推了一把,灯笼正好落在那个人是身上,一下子就点燃了身上的蓑衣,有人就喊:“赶快把蓑衣脱了。”
那个人立即将蓑衣脱下,随手一丢,就快步走出大门,六个黑衣人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山坳上,一时间烈火熊熊,火光冲天,风也停了,雨也歇了……一间小房子里,一男两女的三个小孩,在烈火中挣扎着,呼叫着,哭嚎着,渐渐地,渐渐地,火光消失了,世界又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