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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猪她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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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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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罐咸菜(外二篇)

◎一罐咸菜

冬天是否寒冷,只要看街上行走的双脚,即可判断。不紧不慢悠闲地挪步,一定天气晴暖;两脚捣蒜般匆匆,肯定是个冷天气。那天,我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到对面车站的时候,就是个双脚如捣蒜的天气。

站在路边,对面一辆无轨电车徐徐停靠站台。从车底部缝隙看过去,很多脚快速地散去。只有一双脚,在站台上踯躅,我知道那是岳父的脚。绕过车尾,看见岳父拎个塑料袋站在那里。厚重的棉衣,还有棉帽子和棉手套,把岳父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好像胖了一圈,看上去有些臃肿。

寒冷的天气里,我和岳父相约车站,只为岳父要送给我们一罐咸菜,老人家自己腌制的咸菜。

退休在家的岳父,喜欢在冬秋季节腌制咸菜。在岳父看来,不起眼的蔬菜,经过精心腌制,是可以升华为一道很不错的小吃。但在我看来,咸菜毕竟是咸菜,再好的咸菜也算不得美味佳肴,不过是饮食上的一种调剂。所以,当岳父打来电话,高调宣称咸菜“出炉”时,我说等着空闲下来再去拿吧。岳父听了,急忙在电话里说,你们工作忙,不能来家取,我可以给你们送去。

寒风中,我接过岳父手中的塑料袋,一大罐头瓶子的咸菜,沉甸甸的。我本想说,大冷的天,您这么大年纪,为一罐咸菜跑老远的路,多不值得呀。但听到他美滋滋地说这次咸菜腌得味道如何如何好,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样子,话到唇边又咽回去,感觉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岳父讲完他的“家珍”,连忙说,天气太冷了,你快回去,忙工作吧。说完裹了下棉衣,转身朝对面的车站走去。我站在原地,看着岳父慢慢走远,猛然想到朱自清的散文《背影》,不禁惊讶于天下父亲的背影竟是如此相似!

寒风吹面,心头一热,远去的背影变得模糊起来。

岳父没有多少文化,朴实善良,勤俭持家的本领很是惊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岳父住在春柳的一处平房,有一个比较大的院子,这给岳父提供了很大的发展空间。下了班,他拉着平车去拆迁工地拣些旧砖,利用休息日在院子里左一间右一间盖了几间小房,租给附近打工的南方人。不能盖小房的地方就盖鸡窝,养了近百只鸡,鸡和鸡蛋可以拿到附近的农贸市场上卖。出租小房和养鸡使岳父赚取了第一桶金,有一些资本积累。后来,我常拿这事开玩笑,对妻子说,咱爸算是大连市房地产开发第一人。

对岳父积累的资本,我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岳父这些钱来得太辛苦,出苦力赚来的,况且岳母没有工作,将来养老全都指望这些“积累”。二十多年前,因为动迁我分得一间住房,动迁花掉一部分积蓄,装修房子又花不少钱。所以当房改时,面对买房子需要的三万元,我已经是捉襟见肘。同妻子商量一下,决定不买房改房,反正房租也不贵,交房租就是了。不知道岳父是怎么知道这事,那天回岳父家,吃过饭正准备回家时,岳父从里边屋子出来,递给我三万块钱。岳父说:“这钱原本打算给丹丹(我女儿)念大学用,先买下房子再说吧。”我拿着三万元钱,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因为年龄、文化等方面的差异,加上岳父一口浓重的胶州话,这么多年以来,和岳父沟通不是很多。一般就是聊聊足球比赛、做饭烧菜等家长里短的闲话,很少涉及情感话题。这也符合大多数中国人的生活习惯,能对爱人说“我爱你”,却不能对父母说这三个字。父母更不会对子女说“孩子,我爱你”。他们把对子女孩子的爱深藏在心中,像腌制咸菜一样,用爱把生活中的凡事、小事、琐事腌制起来,就像眼前这罐咸菜,看上去不起眼,吃起来香甜可口。

◎家有“政委”

如果把一个三口之家比作航行在大海上的船,那么按照户口簿上的名分,作为户主的我自然是船长,妻应算是政委,孩子小的时候只能算乘客,长大后是船员。

年轻时,我总认为,一家三口同舟共济,航行在人生的旅程上,船长必须把握好大方向,而政委主要管好油、盐、酱、醋这类小事即可。

结婚若干年来,自我感觉我这个船长比较称职,时不时洋洋自得一番,及至在经历妻子因公赴武汉学习一个月这段“苦难”的日子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没有“政委”行船是很难的。

妻子刚走的几日里,我多少有点“偷着乐”的感觉,以为可以松弛一下在“围城”里绷着挺紧的神经,过一段自主自由的“新生活”。但笑意还写在脸上的时候,问题也接踵而至。

下班后,在厨房里洗鱼、切肉,一阵忙活。锅上灶时,才发现豆油没了。好在楼下有粮店,一口气跑下5楼,买回油。点火、开炒,望着灶台上蓝蓝的火苗,不由得哼起儿歌“食油倒在锅里,必须等它热……”又是一阵忙活,菜做得了,拿起盐罐,咳这么巧,盐也没了。接下来的几日,今天早点的面包没了,明天该买手纸了,后天一定要想着买醋和酱油……咳,这就是新生活?

孩子也跟着添乱,今个要穿带花的衣服,明个要穿有格的裙子,我上哪找呀!只好给女儿讲艰苦朴素的传统,告诉她逮着什么穿什么。吃、穿问题怎么说也能凑合过去,财政收支是最令人头痛和肉痛问题。妻子主政的时候,我总觉得她花钱太多,不注意节余。因此我曾暗暗发誓,利用这次主政机会,大显身手,努力实现收支平衡、略有节余的财政目标,用事实教育妻子:钱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挤总还是能省下的。谁知,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尚不足月,已囊中羞愧,只好透支。现在想一想,跟我比起来,妻子简直就是节约的模范、省钱的楷模。

至此,我的“新生活”已梦断天涯,天天掐着指头计算着妻子几时归来。

在三口之家里,丈夫作为一船之长的地位和作用固然重要,但政委妻子更是保证航行畅通无阻的重要角色,没有政委妻子的日子是难捱的。

妻子回来那天,我特意买来鲜花,摆放在茶几上,并附上一句话:欢迎政委归来领航。

◎妇女节致忙妻

晚上睡了,有再醒的时候;白天累了,有再睡的时候;肚子饿了,有再吃的时候。但是,亲爱的,你告诉我,我曾经有过的清闲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没人偷了它们,也没人藏了它们,它们更没有自己逃走:亲爱的,因为你日理万机的工作挤走我清闲的日子。

我不知道曾经有过多少属于我的清闲日子,但我现在确乎是愈来愈不得闲了。在心里算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多少日子是在操持家务中溜去,想我七尺男人挎着篮子买菜,带着孩子上学,扎着围裙烧饭,我不禁头涔涔而汗淋漓。

清闲的日子不可挽留地去了,做家庭“妇男”的日子持续着。每天,我又是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踩着太阳的脚步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匆匆地上班。傍晚我连跑带颠地赶回家里一头扎进厨房烧饭,为了保证饭菜有滋有味,我拜刘艺伟为师,坚持跟他学着“爱厨房呀,爱厨房……”一直到有一天发现这小子下岗了。和女儿吃过饭,洗了碗,接下来是检查孩子作业,督促孩子练琴,再就是等你回来了……夜里,我躺在床上,转过脸刚想亲昵你,却听到你轻微的鼾声。日子呀,就这么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你的鼾声中飞去了。

大家都管周六、周日叫双休日,可你还要到公司加班,一家三口换下的衣服等着我洗,窗台上的灰,地板上的尘,等着我扫……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周日下午的足球比赛。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居家过日子里,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干活罢了,只有匆匆罢了。不过,抱怨归抱怨,但我决不后悔,从娶你的那天起就决心让你过幸福的日子,结果这么多年来没有大房子让你住,没有小车让你坐,没有华贵的衣服让你穿,我已羞愧难当,又怎么会计较这点匆匆呢?爱情是陈年的酒,何必在乎谁多喝一口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何必在乎谁操持家务呢?

聪明的我,告诉你,虽然我的清闲日子一去不复返,但我依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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