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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猪她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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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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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花散记

我不大会养花,也不是特别爱养花,兴趣使然,在办公室、家里养一些杂七杂八的花。时间一久,养花技艺未见提高,却在花草荣枯中得其趣、品其味,乐见花开花谢与得失成败。

我喜欢兰花,高洁典雅,与“梅、竹、菊” 合称“四君子”。春节将至,有朋友送来很大一盆墨兰,兰叶葳蕤,叶间有数枝花梗探出,紫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像躲在草丛中探头探脑的小精灵,十分惹人喜爱。

下班回家,一看到墨兰,心情就非常舒适,与妻闲聊的话题大都集中在兰花上。谈到兰花之清香,妻子随口吟道“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说到兰叶之俊逸,妻子张口就来“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俗人那斛比,看叶胜看花”。我没有如此了得的古诗文功底,只好讲一讲老一代领导人朱德养兰、画兰、咏兰的故事,满满的都是正能量。

有一天,发现那些花苞萎缩干瘪了。赶忙请教明白人,上网查资料,但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眼瞅着花苞枯萎,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春节如期而至,照旧热热闹闹,墨兰枯萎着花苞迎来春天,终究没有等到夏天便死掉了。究其死因,有的说水大了,有的说肥过了,也有的说是不透风。我是不得要领,不知究竟,唯有惋惜连连。有谁知道为了墨兰盛开,我默背了多少首关于兰花的古诗。

虽说养兰失败了,但也有一得,知道兰花根是肉质根应少浇水,水浇多了容易烂根,我这人太过勤快难免浇水过多。转念一想,生长大山中的兰花,绵绵春雨时难道不会因“浇”雨太多而烂根?干旱少雨的季节又是谁给它浇水?事实上,天地苍茫,岁月无声,自然万物更懂得适者生存的道理,山野之中的兰花不惧风雨、不怕干涸、不拒贫瘠,彰显的是自然之力和自然之美。

晚间整理集邮册,目光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发行的一枚兰花小型张上,一簇“红莲瓣”盛开着。小型张题有朱德的咏兰诗“幽兰吐秀乔木下,仍自盘根众草旁,纵使无人见欣赏,依然得地自含芳。”这咏的一定是自然状态下的兰花,这样的兰花只能寻觅,所谓“寻得幽兰报知己,一枝聊赠梦潇湘”。这样一想心中宽慰许多,兰花本就不该养在花盆中,它属于旷野峻岭。经由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养兰花,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犯同样错误的还有一人,校园歌曲《兰花草》中那个“我”。“我”从山中带来兰花种在小院中,天天盼着花开,眼见秋天到了,花时已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当时以为这歌唱的是希望,现在看唱的是盼而不得的失望,憧憬之后的落寂。人活一辈子,希望越多,失望就不会少,憧憬太宏远,落寂格外沉重,有道是理想太过丰满,现实中必定触碰到硬邦邦的骨感。

养兰失败,然贼心不死。既然肉质根养不好,球根的该不会难养吧?

有一日,闲翻诗词,读到陆游的《北窗偶题》。诗不长却蛮有情趣,“尔丛香百合,一架粉长春。堪笑龟堂老,欢然不记贫”。令老先生忘记清贫的百合花正是球根植物,花色繁多,花大而艳丽,香气浓郁,就种它了。

网上购得两个百合花的球茎,选好盆,配好土,浇水施肥,养在办公室窗台上,期待花开。还别说,两棵百合长势良好,没几个月的工夫就窜到半米多高。不过我是真心不喜欢百合的叶子,围着一根主干长着一个个细长的叶子,说不上有多美,更谈不上风流雅致,反倒像一个鸡毛掸子,令我想起小时候的不愉快。好在“鸡毛掸子”上一族花苞,个个都有大拇指般大小,圆嘟嘟的,给人以希望。心里高兴,嘴里念叨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盼着某一天清晨推开门,花儿正艳,一室清香。

有一天,给百合浇水,惊见花苞变黄变黑。上网查资料,得知这种现象叫“消苞”,没得治,最后一个个花苞掉落,令我心疼不已。这下好了,种了小半年的百合花,最后真养成一个鸡毛掸子。

夏日傍晚,下班回家,一开车门,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嗅着花香,来到一户人家的窗前小院外,两株百合长得快有一人多高了,盛开的花朵有茶杯那么大,色泽艳丽,花香浓郁。路过的人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啧啧称赞。隔着栅栏与花的主人打探秘诀,主人说没秘诀,秋冬季百合枯萎,躲在土层下面,到了明年春天又从土里冒出来,野生野长,花开花落。

花的主人说得极其简单,我却不以为然,哪有随随便便的成功。上网查资料,发现百合花对阳光要求苛刻,光照太强会导致“消苞”,光照不足也会“消苞”。我很为难,光照太强可以遮挡,光照不足如何是好,我又不是太阳。况且,小院里两株盛开的百合,难道没被烈日暴晒过?没被阴雨天笼罩过?真像花主人说的那么简单,我那两株百合咋就成鸡毛掸子。拔掉不能开花的百合,像是拔掉手上扎进的一个刺,闲置的花盆不久便长出一棵不知名的小草。

前两天,在微信上与出差外地的妻子聊天。她问,窗外那盆黄花新月搬到屋里了吗?天冷了,别冻死了。撂下电话,直奔北窗台。心里嘀咕,立冬那天先下雨、后下雪,最后刮寒风,估计这花凶多吉少。打开窗户,把花搬进来,用喷壶冲去泥土。仔细端量,紫色的像葡萄的茎除个别冻伤外,整体表现的精神抖擞,开过的残花之外,一些黄色小花星点般开放,像是挥手作别秋天。

选择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微信给妻子,附言道:新月迎风斗雨、傲雪不败,此花应改名为“野生野长”。岁月如刀,不管你我是否愿意,总要挥舞着无奈和坎坷劈向生活,躲是躲不掉的。倘若离开温馨的屋子,不躲不藏,在野地里野生野长,最后都会风吹云淡,盛开如斯。

罢了,养花花不开,莫如养些赏形的花卉,比如玲珑娇小、千姿百态的多肉植物。

多肉植物品种繁多,尤其是花名一个赛一个的好听。眼花缭乱地从网上挑选,绿蔷薇、紫月影、月亮仙子、观音莲、秋之霜、冰玉、玉露……一盆盆把个不大的窗台摆满了,又买个花架继续摆。

还别说,我养这些多肉还挺得心应手。买来时烟盒大小的观音莲,不知不觉长的有海碗口那么大,肉墩墩的叶沿泛着紫红色,真像一个莲花宝座。当初只有寸长的熊耳朵,长到一尺左右,快成小树了。一元硬币大小的玉露,悄无声息地长成拳头一般,忽然一天裂成六瓣,完美均匀地分布在花盆中,晶莹剔透的肉质叶团拢一起,像六个团结一心的好兄弟。

多肉植物也是开花的,只是花儿非常微小,恰如清朝袁枚诗云“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学牡丹开并不等于牡丹,我寻思有没有这样一种多肉,多肉的质地,能开出类似牡丹的花朵,那怕花朵小点。

一天,去家附近的鸟鱼花市场闲逛,被一盆枝头开满红花的植物吸引。粗壮的老桩、四五个枝丫,开满玫瑰花般的花朵,铜钱大小的花朵比起“苔花”大气许多,又不似真玫瑰那样大朵大朵地张扬,实在是美不胜收。问老板这是多肉吗?叫啥名?老板说,是多肉,这花叫“沙漠玫瑰”。呵,象征爱情的玫瑰与茫茫大漠结合,这花名真叫绝。最喜它是多肉植物,养多肉我可是有些经验体会,一是严格控水,二是多晒太阳。刚要买下这盆沙漠玫瑰,转念一想网上买一定便宜。

上网,二、三年生的不要,五年生的来一棵,客服说五年生的当年就可开花。一年过去了,二年过去了,一朵玫瑰花也没开过。更奇怪的是这花每年春天都长满绿油油的叶子,给我许多想象的空间和无尽的期许,等到了秋天便开始黄叶掉叶,又令我一次次失望,然而它并没有死掉,始终活着。工作累了,抬头看看沙漠玫瑰,一根粗壮的老桩上分开四个枝丫,枝丫上稀疏的几片绿叶,莫不是此花的前生是沙漠胡杨吧?

花的世界咱不懂,如同花也搞不懂人为什么要把花养在盆里,而不是回归自然,去山上田野看花。春来,夏至,山坡上一片野花,田野中花开似海,那形态,那颜色,那个鲜灵劲,那种生命昂扬的气势,温室里永远找不到。我不再渴求窗台上花儿绽放,不再望眼欲穿,一抹绿意,一片盎然,自是心安。

若如此,虽平淡,却不失真实。偏偏有一个刺头打破了平衡,我的世界花开了。这个刺头叫仙人球,捡来的,捡的时候只有糖豆那么大小,慢慢长到拳头大小。初秋时节,傍晚时分,惊见其结出一个长长喇叭形的花苞,像老式留声机的扬声器。听不到花开的声音,却似乎能眼见着花一点点开放的过程,白花,黄蕊,淡淡一缕清香。妻子围着花一个劲地拍照,美了整个晚上。

翌日,花谢。一个晚上的绽放,恍然隔世。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叶一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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