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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猪她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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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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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冰棍儿

夏日炎炎,闲来读网。有人感叹,几十年前一瓶汽水就能承包儿时一个夏季的快乐。我在下面跟帖道,还有甜甜的冰棍,同样大包大揽了儿时一整个夏天的喜悦。

冰棍,简断捷说就是一种止渴解暑的食品。因为这个词年代比较久远,现在的年轻人或者孩子们不一定晓得冰棍是个啥,也不会懂得吃一根冰棍对于那时的孩子是怎样快乐的心情。

先说说冰棍是啥,它是雪糕的前世,雪糕是它的今生。那么,吃根雪糕有啥快乐的?因为那个时候,冰棍虽说不贵,但买一根也是件比较困难的事。物质匮乏的岁月中,许多家长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有时真舍不得给孩子买根冰棍。不能拿现在买雪糕时轻描淡写的感觉,看待那时买冰棍的窘态,“节同时异,物是人非”。

俗话说,一岁两岁是心肝,三岁四岁有点烦,五岁六岁老捣蛋,七岁八岁狗都嫌。我想,第一次吃冰棍应该是三四岁或者五六岁,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能够记得吃冰棍的种种快乐,只能从讨狗嫌的年龄说起。

那时,卖冰棍的摊位,都是固定在“合社”(商店)门口。一个四方的白色大木箱子,上面写着两个红色大字“冰棍”,箱子顶部中间有一个可以掀开的小盖子。没有制冷设施,为了防止冰棍受热融化,箱子里要用特制的白色小棉被捂着一小箱、一小箱的冰棍。冰棍的品种经年不变,从类别上说就两种:小豆冰棍和牛奶冰棍。细分下来,小豆和牛奶的,还各有两种。一种是三分钱一根的,甜度要低一些,更接近于冰块。另一种是五分钱一根的,更甜一些,添加的小豆和牛奶更多一些,吃起来口感更好,糯糯的。

卖冰棍的一般都是大娘、大婶,也不吆喝,一副姜太公钓鱼的模样——大热天不愁你不“上钩”吃根冰棍。卖冰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动作一定要迅速娴熟。掀开木箱的盖子,手伸进被子中,快速准确拿出一根冰棍,再掖好被子,盖上盖。尽量减少热气进入箱子里,防止冰棍融化,一旦冰棍变软了,就要降价处理,五分的卖三分,三分的卖二分。倘若化得小木棍支撑不住冰块块时,那就没人要了。

小时候,夏日里,最喜欢跟大人去“合社”买东西。从“合社”出来,在冰棍箱前磨磨蹭蹭,这时给买一根冰棍是大概率事件。“要小豆的,还是牛奶的?”“要小豆的,好吃。”一根小豆冰棍,立马呈现眼前,带把的一边朝着自己,捏住拿稳,剥去深红色的包装纸,像一个小精灵露出赤色的身体,头上还冒着一丝白烟,仙气十足。

帮着大人拎着买来的东西,边走边砸吧着冰棍。我们那时吃冰棍的样子不好看,舍不得大口吃,慢慢舔着吃,一丝丝甜甜,一丝丝冰凉。坐在树荫里,冰棍吃到一半时,二蛋走过来。二蛋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冰棍。我把冰棍伸到他嘴边说,只能一小口呀。二蛋一边点头,一边张嘴咬了一小口冰棍。不是我有多么仗义,那个年代这样吃冰棍是常态,我也咬过二蛋的冰棍,所以算是礼尚往来。

秋天的时候,“合社”门前那个大白箱子收走了。我们嬉闹在秋日暖阳中,翘首以待又一个夏天的来临。

夏日的炎热,总是令人昏昏欲睡,枝头的蝉鸣就是一首没完没了的助眠曲。“冰棍儿,小豆、牛奶冰棍儿”一个女声高亢尖锐地划破闷热,搅碎了许多人的清梦。有人走出家门,喊住推车叫卖的女人:买冰棍。

这是四十年前的街头即景。有人推着手推车,也有年轻点的骑着自行车,沿街叫卖冰棍。事实上,当可以沿街叫卖冰棍的时候,已经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改革开放如火如荼,人们可以言商,也可以做点买卖。

冰棍,还是小豆和牛奶两种。价格却不同于小时候了,大概是一毛钱和两毛钱一根。最大的变化是内心的感受,不再那么眼巴巴的,我可以潇洒买两根冰棍,给二蛋一根,二蛋也会这样。许多人家买冰棍时,会拿个小盆大碗一类的容器,装个七八根冰棍,一家人吃个痛快。这个时候,我十八岁,履历表上“何时参加革命工作”一栏写着:1982年3月。

夏天再来的时候,冰棍与汽水、茶叶都是工厂用来防暑降温的,寻常得很。中等规模的工厂,一般都有生产冰棍、汽水的车间,坊间流传着“大钢的冰棍,大化的汽水”,就是说大连钢厂生产的冰棍和大连化工厂生产的汽水,可以与市面上售卖的冰棍、汽水相媲美。我所在的工厂也生产冰棍、汽水,只是没“大钢”“大化”的好。

冰棍的制作并不复杂。据说,中国是冰棍的故乡,早在三千多年前,就有用冰解暑的记载。后来,不知道哪朝的皇宫里用牛奶和糖混合制成冰棍,大概就是最早的冰棍了。到了元代,能制作一种叫做冰酪的解暑食品,有些类似如今的冰激凌。当然,制作冰棍的细节不得而知,最大的疑问是如何制冷?

这一切于工厂来说,都不是事了。将菠萝晶加糖溶于水,按比例添加一些淀粉,倒入一个个格子里,放到制冷机里,时间一到,一支支黄绿色的冰棍就出“锅”了。每个车间的班组都会发一些冰棍票,凭票领取。

炎热的天气,大汗淋淋,班长喊我去领冰棍。拎着一个特大号的水壶,到冰棍房装满一壶。往回走的路上,自己先来一根,遇到熟人递上一根,冰棍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身价了。到了站台上,招呼工友吃冰棍。工厂自制的冰棍没有包装纸,一根根就那么“赤裸”着,面对围成一圈赤裸着脊梁的装卸工,赤裸对赤裸,坦诚到了极致。一阵功夫,一壶冰棍见了底,摸摸有些发凉的肚皮,转身又去大汗淋淋了。

我们装卸工是三班倒作业,夜间凉快,没有吃冰棍的习惯。但是冰棍票是按天发放的,这样班长手里就能攒下一些冰棍票。隔一段时间,班长就会塞给我一张冰棍票,让我和几个小年轻的领了冰棍带回家吃。

下班后,把刚领到的冰棍装在饭盒里。担心冰棍化了,外面要用工作服缠绕几层,骑上自行车赶紧往家跑。到家打开饭盒,冰棍已经开始融化了,一家人围坐一起吃着半软半硬的冰棍,凉快快,乐融融……

冰棍对于我来说是半生以来漫长的陪伴,颇有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着。即便在花甲之年,只要是酷夏,天天都要吃上一根雪糕。

离开企业,考入机关,成为一名公务员。夏季里,大概机关不是露天高温作业的缘故,没有冰棍雪糕一类的防暑食品。但是,那时推行发展第三产业,我所在的机关办了一个冰棍厂。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下午行政处都会挨个办公室送冰棍。毕竟是面向社会的冰棍厂,其产品远远好于工厂自制的冰棍。“嗡嗡”作响的电风扇前,正伏案忙着起草工作报告,几支透着寒气的冰棍递到面前,不可抗拒地大快朵颐。冰凉爽快的感觉从口腔传导到大脑,神清气爽,下笔好像更加有神了。

后来,机关冰棍厂黄了,原先工作的企业搬迁改造了,“大钢的冰棍,大化的汽水”也杳无踪迹了。冰棍升级为雪糕,各式各样,开始由专业食品厂生产经营。夏季里,想吃雪糕“拔拔凉”,只能自己去买。好在离单位不远,就有一家雪糕批发店。天热时,机关年轻人就去买雪糕,回来分而食之,什么双色的、脆皮的、巧克力的……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能老吃人家的,我也会出去给大家买雪糕,没那么多花色品种,清一水的老口味冰棍。年轻人笑我落伍,可我觉得只有老口味的冰棍,才配得上这个炎热的夏天。

虽说如此,也不甘落伍,吃雪糕也要与时俱进。前两天,去一家食品店买面包,发现有一种芝士雪糕,售价不低,一支十五元。心想不会是元代忽必烈的“冰酪”转世吧?买了三支,一家三口一人一支。店员用保温袋装上雪糕,嘱咐道这种芝士雪糕容易化,要赶紧吃。我赶紧驾车,加大油门穿街越巷,到家时雪糕丝毫没有变,不再是“半软半硬”的状态了。妻子、女儿,还有我,一人一根,凉快快,香喷喷,乐融融……

转眼就是花甲之年,夏日里仍旧少不了雪糕。晚饭之后,打开冰箱,从各式各样的雪糕中选一支,边看电视,边吃着雪糕,一口甜凉,一口香糯,仿佛一天的酷热都被雪糕的凉气赶走。

冰凉的感觉慢慢浸透肺腑,思绪沿着凉寒之气飘动。冰棍升级为雪糕后,种类繁多,口味百变,唯一不变的是冰凉透彻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我总能吃出从前老冰棍的味道,童年的记忆,快乐的味道。

甜甜的冰棍,凝冻着旧日时光,还有不老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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