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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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秘股长有四十多岁，走路相当的稳重，让人感到这个人了不起。我在营业室的门前看到他时，他已经发现了我，他远远地就用眼睛向我打了招呼，随后又用手和我招呼了一下，好像有话和我说。
我很恭敬地喊了一声∶“股长，您是乘着那股风来的？”
多少年前，我上班的时候，是他接待的我。我当时是那么的激动，那些感谢的话欲说又说不出来。看来，我今生要与他结下解不了的情缘。看来，我既要恭敬他又要和他拉开一些距离，即不能失礼也不能太近。恭敬过了，他会认为我不好接近，恭敬不到位，他会把我放在一边，那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太近了，我会落下一个献媚的印象，他会瞧不起我，也会让他周围的人们看不起我，尤其是我的同事，更重要的是他周围的领导会对我嗤之以鼻，那可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几年前，单位要扩充领导班子成员，民意调查，我有进入领导班子的可能。我谈不上虚怀若谷，可谦虚还是足够的，有目共睹。不要说单位的同事清清楚楚，就是来单位办事的顾客都知道我是非常谦虚的。说起谦虚，我是特别有讲究的。有人问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谦虚呢？我回答，谦虚使人进步这句话是谁说的你知道吗？问我的人和我说，你适合当个领导。我说，做人嘛，都应该谦虚，这样会让人感觉到我好接触，好办事。至于说我是不是适合当领导，那是领导的事情，不是我所考虑的事。再说，我还没有当领导的想法。
就在这时，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女顾客和我说：听说你要下乡到我们屯子去，怎么没去？我回答：这几天有点忙，等过几天再去。我随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股长看我和女顾客一问一答的来回说着，也不想打扰我们，和我说了一句话以后就进入营业室里的领导办公室去了。
当我回到营业室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股长还在领导办公室里和同事们谈话呢。有的同事向我表示了很热情的示意，有的向我竖起拇指，就像是点赞，就像是夸奖，就像是送我一杯玉帝喝的玉宇琼浆。我想，我有什么好事了。有一个同事的表情与众不同，他的表情告诉我，多选题中有我也有他，我好像是他的拦路虎或者说是绊脚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我的位置与优势。我无动于衷的表情让他感到有点惊讶。我和他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就准备到食堂吃饭了。
当我快要走到领导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股长说：“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的话，那他就没有资格了。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吧。你出去把他给我叫来。”我心里琢磨，什么情况属实？什么资格没有了？他是谁？就在我刚刚进入思考的模式中的时候，就听里面出来的同事带着无所事事的样子和我说：股长正要找你呢。
在单位领导办公的椅子上坐着的股长站起来和我说：“坐吧。看来你的工作还挺忙。多做些工作还是对的。”股长的口气是在肯定我的工作，是在夸我的工作态度。可是，他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不像在门外时的样子。
股长坐下后，和颜悦色的和我说：“我们的工作是为人民服务的，来不得一星半点的虚假和越轨，更不能以权谋私。”听这口气，股长是在提醒我，要端正工作态度，不能有工作以外的事情。我想到这里，用眼睛看了看股长，恰好看到了股长眼睛里的一种审视的神情。他的这种眼神是做人事工作的领导所特有的眼神，也是让心怀鬼胎的人们十分恐惧的眼神。我的心里在想，股长，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呢？
股长见我在想什么，神情有了些微的变化，这种不易察觉的神情让我的心里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股长见我没有说什么的意思，就提醒我：“看你的表情，你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要是有的话，就说出来，和我说也行，不想和我说就和上边的领导直接说，不要憋在心里，领导也好帮你解决问题。”领导就是领导，说话的艺术水平就是高。困难，说了，领导帮助。问题，说了，属于交代，或者说是坦白，还有宽大处理的可能。那我有困难吗？有，可没法说。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我交代什么，我坦白什么？我的心里又增加了一层忧虑和疼痛。
“这样吧，你既然不想和我说，我今天就不和你谈了。哪天，想明白了，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再来。最好是在哪出的问题就在哪解决，最好不要弄到纪检部门去。”股长说的话是在向我下通牒，是在说我的问题很严重。
我出于对股长的尊重，还是很和气地对他说：“股长，你是说我有问题。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问题。股长从我进屋一直在审视着我，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股长的耐心没啦，眼睛里的神情不再是审视的神情了，口气也不再是提醒的口气了，而是一种审问的神情和口气了，他对我说：“有没有受贿？有没有行贿？”
我带着委屈和股长说：“股长，你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股长用安慰我的话说：“最好没有。那你怎样证明你没有？”
我怎样证明我没有？怎样证明？
当股长走出营业室的门时一眼就认出了和我说话的那位女顾客。这位女顾客拦住了股长，和股长说：“我跟您反映个情况。”股长带着十二分诧异的眼神瞅着她。她跟着股长到了领导的办公室。过了很长时间，这位女顾客满意的走了。
股长把我又叫回了领导的办公室。对我的神情又变回了刚见到时那样的神情。
原来，女顾客对股长说了我的情况。她在柜台外听到柜台内的柜员议论我可能当不上领导时，就向贴近柜台的柜员提出了我为什么不能当上领导的问题？她和贴近柜台的柜员说我应该当领导，还说了我一大堆的好处。柜台内贴近柜台的柜员和她说：“你和刚进来的那位领导说去，她是来考核谁能当领导的领导。她还真就拦住了股长，真就和股长说了我应该当领导的理由。
她告诉股长一件关于我的事。两个月前，她给我送来两条大中华烟，而且是软包装的。我在一年前帮她建立起一个蔬菜大棚，钱是我自己掏的。事后，为了感谢我，特意给我拿来两条烟，我推卸不了就收下了，我把烟卖了，把钱给她送去了，她好感动。
股长把她说的事情和我简单扼要的介绍了一遍后和我说：“你看咱们单位，谁可以推荐当领导？”
我心里想，古代有毛遂自荐，我也可以自荐。可我却提出了我刚到领导办公室时见到的那位同事，而且还提出了几条无法反驳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