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假期一过,第一个班子会上,王厂长一改以前的儒雅倜傥,精神气儿十足,却很是泄气灰心地讲:人都要讲良心啊,我从那年那日过来的时候,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工作,那时我就讲过,在这里干俺就多一日不多,少一日不少。
这很可能有一种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的味道,说穿了就是怠情绪,透露出无奈的心理;从另一个层面来分析,又有可能是沾沾自喜,我在这个位置,无人能奈我何的味道。总之五味杂陈,有点鸡肋,这恐怕只有王厂长自己心里最清楚。
会上其它人听的一头雾水。散会后,张副厂长神秘地透个消息讲:年前董事长找了王厂长,等工作走上正轨后,让去年从乡镇进城,在某厂正职暂挂副职的余某来接替王厂长。
难怪王厂长有想法。去年考察动人事的时候,王厂长离截线还差5个多月没有被截下来,正常情况要等到下次人事再动的时候,这不王厂长至少又可以干上一届。可是好心情没有过多久,年前董事长又找过王厂长谈话,说是等过年厂里工作走上正轨后,再让他退下来,让年轻的余某来主持工作。
不知道这隐秘的人事变动消息为何兜了出去,王厂长今年过年门前居然冷落鞍马稀,就连一向跟着王厂长鞍前马后,作辑打拱,唯唯诺诺的办公室向主任,都说是家里有事情忙,期间连他都一直没有来向王厂长请示汇报过工作。
王厂长越想心里越憋屈,想想以前过年的门庭若市,王厂长拜年了,王厂长新年好,耳朵都听起老茧了。一想起今年的这落差,人还没有走就茶凉凉,这凉薄的味儿真是难受。
再回想到四五年前,自己刚刚来到这个厂时候的经济状况,前任们留下来的,一屁股又一屁股的账上叠账。经过自己几年下来的励精图治,勤俭节约,开源节流,总算把这漏窟洞填补得差不多了。日子也开始好过起来,却给他人做起了嫁衣,王厂长心里真有一万个不愿意。
人啊!只要有想法,什么事都可以行,又何况是这神秘的人事安排!不就是只要老板董事长一句话,只要没有宣布调离,一切皆有可能。
大家说是这样的吗?这不王厂长在今天的会议上,又恢复了往昔的慷慨激昂,意气风发,和第一次会议时的心灰意冷竟然判若两人。在会议最后,王厂长还特别强调了一把手负责制,讲自己是厂长,经理一肩挑,特别是讲到现在是厂长负责制,还讲到经理还没有调配安排到位。这言下之意,没有会听不懂意思的,这厂里的第一把椅子仍然是我老王坐,就是自己现在不会再动了。
难怪张副厂长开会前,就听到王厂长对办公室向主任讲:家里的事现在都弄完了!你和厂工会办的小李交接一下,让他接替你办公室主任位置,你去工会办等待另行安排吧!
只听见办公室里哐当一声响,向主任手中的一杯热茶,全部洒在了王厂长坐的办公椅旁,把王厂长的一只裤脚淋湿了;还没有等到向主任动手去做任何事情时,一旁的小李赶紧脱下自己的一条干净裤子,迅速地帮王厂长换了上去。可是这位去工会办等待重新安排工作的向主任,却还在原地傻愣愣地站着。
后来厂里的门卫老柳讲,这人事真是古怪,明明定了在某某地方正职暂挂副职的余某来接替王厂长,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不知道的,要不是风声紧,早就宣布了。
这不,这会儿老王厂长早就回家养老去了。不过现在听说余某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厂子里任正职,这里又是老王了。老柳讲还是老王厉害,这还真是厉害,又能干上个三年五载。
事情最郁闷的是那个去工会办等待重新安排的向主任,真是尴尬极了。此时竟还一直在心里琢磨着:王厂长的那条被他淋湿的裤子,现在是否干了;要是自己当时也和小李一样,把自己的裤子脱了给王厂长穿上,总不至于去工会办等待重新安排了。
后来厂里的人都议论王厂长被茶水洒湿裤子的事,这不能不说是办公室向主任的严重失职,幸好旁边的小李机敏聪慧,赶紧替王厂长换上了,要不王厂长真是尴尬。
听说没有过多久,王厂长这屁股还没有坐热,淋湿的裤子还没有真正凉干,最后还是回家了。上面派了一位特别有事业心,工作能力强,责任感强的人过来接替了王厂长主持工作。
人啊!还是要服气,岁月不饶人,年轻人应该是更有魄力,劲头更足,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让别人来干,也许还会把厂里的事业做得更好。